她真正地慌了。她到此刻才真正覺得,過往的所有欺侮都不過是種恐嚇,所有的敗退也不過是他的容讓。那個散發著熾怒氣息的他原來竟這樣可怕,讓她錯覺自己或許永遠都要這樣陷落于他的掌握。
――是我錯了嗎因為他救過我的性命,我便不能再對他的所作所為回以厭惡、回以那樣一掌嗎可是――難道一個人的尊嚴也可以作為交換條件,為了那些“恩惠”而跌落嗎
她想不出答案,腦中紛紛繁復努力打撈著過往的一切信念,卻凝聚不出一絲能夠對抗他的決意。
飄搖之中不知過了多久,唇上的肆烈漸漸柔成溫軟,她劇蕩無已的身心才終于收回了一絲兒魂魄,再次用力想要推開他。可那環住自己的手臂半分都沒有松去,甚至,箍得愈緊。這柔情蜜意原來并不是他愿意放開她的先兆,卻只是他憤怒漸去而情愫愈漲的失控。
極度的慌怕終于令秋葵濕了眼眶,喉間翻滾的無聲嗚咽愈發劇烈,沈鳳鳴才若有所覺地將手放輕。那堅硬的脖頸立刻向旁一側躲避而去,他看到水色在她的眼眶之中起起落落,顯然是她在強忍淚意。
“你這你這瘋子”她側著臉不敢與他對視,只是咬唇恨罵。比起那時的“小人”、“奸賊”或是“惡徒”,她覺得今時的他確實更像個瘋子。
“瘋子”沈鳳鳴失笑,“我清醒得很,湘夫人,認真與你說,你往后跟了我吧。”
“你你真瘋了”秋葵切齒,“要我跟你,除非我死”
“定要死去活來的才滿意嗎死也不是沒死過,難道活著的時候,就不能對我好些”
“我”秋葵咬牙,“休要威脅我”
“真的對我一分情意也沒有”沈鳳鳴猶自看著她。
秋葵用力地深吸一口氣,才將淚意消隱,收拾起自己的理智,冷冷道“情意你憑什么認為我就該對你有情意你是救了我的性命,可你――你一個浮夸浪蕩的無恥之徒,竟就敢倚此對我恣意而欺,還敢要我對你有什么情意”
“我這個無恥之徒不止今天要對你恣意而欺,而且大概這輩子都要糾纏于你,”沈鳳鳴湊前道,“你真要拒絕我”
秋葵駭怕地一躲,“放手”
沈鳳鳴將她凝視半晌,手慢慢松開,“好,我放你。”他拍拍身上,俯身去拾方才的水袋與竹筒。“你們去臨安吧,我先不去了。”
秋葵本已慌忙欲走,聞言一怔“什么”
那水已有少許灑了,沈鳳鳴從容往河邊走去。清凈的河面映出他的面容,紅腫和指印已經退去,可是辣的感覺卻還殘留著。秋葵的氣怒是真的,不然,便不會下此狠手。
“我說,我不與你們去臨安了,你替我轉告君黎一聲。”他灌著新水。
“你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