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拓跋孤自然是聽得明白的。
“不知你可曾細看此人適才躍上屋頂的動作。”他沒有理會夏琝,只向君黎道,“黑竹會的人,武功參差不齊,但若是從小在會中長大的殺手,輕功的路數大多如出一轍你難道沒有發現嗎”
君黎這一下有些沉默。仔細回想,那少年人的身法基本路數倒的確像是黑竹會入門時所教。拓跋孤舊日就與凌厲交好,對此有所了解也并不奇。“我看看。”他皺了眉,邁步向那少年的尸身走去。
少年那張被揭去了面具的臉猶自露著一絲難以置信的徨怕之色,但這不是最讓君黎意外的。那張僵硬的容貌已足夠讓他臉色變了一變。是他
他矮身下去。這一個少年他竟是認得的只是一面之緣,在與凌厲一起去找失蹤的沈鳳鳴的時候,他們在路邊茶棚避雨時遇見過他,也是他告訴了他們沈鳳鳴的下落。依照與沈鳳鳴等幾人后來的確證,少年的黑竹會身份該是確鑿無疑。
他回想那時凌厲吩咐這少年給蘇扶風和單疾泉等人帶信,他應是做到了,隨后單疾泉與刺刺回了青龍谷,蘇扶風和秋葵趕去了金牌之墻可這少年去哪兒了呢
他不知道。他也沒有追查過。前幾日去林子里時,他也沒有看見過他。這少年應該是沈鳳鳴的好友,他是為什么要做出今日這件事自己入主黑竹時短,來不及整肅會中一切,但也因此特意下令暫時停止所有未來的和已來的任務,直到執錄到來,與自己理清一切頭緒之后再行發啟也就是說,按理,除了自己,任何人在此時都無法指使一個黑竹會的殺手行兇,就連身為金牌的沈鳳鳴都不能。
只除非是有人控制了他的心神。如此,他最后的有些舉動也就不那么令人費解了。
他想到此節,緊繃的心弦才稍稍松了一松,像是得到了一個可能的解釋。控制心神此事云夢三支都能做到,不過泠音、闌珊之控并不長久,倘若要將他從臨安一直制約至此,便唯有依靠蠱蟲的力量了。
他想起,關默今日也是來了的。關默、夏琝其中的關聯,不言自明。只可惜自己不懂得蠱術,先前只從秋葵與沈鳳鳴處粗淺知道如何從脈搏之中探知蠱蟲的存在,可尸體自是沒有脈搏可察,他當然就無從找出任何證據,只能嘆他們二人不在此處,無可奈何。
拓跋孤一直看著他面上神色君黎雖然臉上看不出起伏,但顯然并不擅長偽裝,既然認出了這少年來,便寡言起來,無法再像之前那般理直氣壯。拓跋孤當下里冷哼一聲“你認出來了不準備否認了”
君黎才站起身來。“他今日所為,我的確不知情,不過他也的確是黑竹會之人,我自知無法置身事外。”他停頓了一下,“我現在心中有個疑問,只是眼下不便查實,不敢妄言,是以有個不情之請敢請教主容我將這尸體帶走,待弄清了真相,我必給教主一個交代。”
拓跋孤聞言衣袖一擺,殺氣已騰,“你要我信你”
君黎也知道這個要求有那么幾分強人所難。他沒有提起蠱毒一事,是因為他深知自己對蠱之一物所知太少,貿然提出,拓跋孤非但不會信,說不定還會叫關默前來檢視尸身。他是知曉關默的手段的。于無知無覺中下蠱與解蠱,手法之快,大概自負如拓跋孤也未必能料想,那時,一切證據恐都要蕩然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