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方愈嘆了一口。“林芷給她與慕容的孩子起名平,就是希望他一生平平無奇的就好,不要再去做什么出眾之人。恐怕她后來也一直是這樣教他的,所以平兒的性格算是與世無爭,與他爹大不相同。至于――給他們兩個起名無意、刺刺,卻終究有些傷人――她大概也只是為了告訴單先鋒,她到最后對他也無半分情意,甚至覺得被他解蠱一事是她一生心中之刺。畢竟,他們――也只是那一次為了解蠱,才――不得不有了肌膚之親而已。”
“恨蠱”之施與解原都要憑借男女之事而為――這一層君黎先前已經隱隱約約有所猜知,但刺刺卻是未曾想到的,聞言陡地“啊”了一聲,伸手掩住了口。她始終在猜測著母親最終或許是為父親所感動而委身于他――縱然比不上她對慕容之情,卻也決不是這樣冰冷的、痛苦的受迫。可她――也許竟真的是受迫。那些母親從來沒有吐露半個字的往事一時間令她心痛如絞,覺得――怎么自己來到這個世上的緣由,竟會是如此殘忍無情。
“不過在我看來,林芷也未必就是最痛苦的――那件事對你爹其實也一樣是極大之折磨,以至他毀了自己一切蠱術痕跡,說此生此世都不想再用起一次。”程方愈道,“他與林芷那日之后避而不見――到最后大概也都未曾再見過一面,如果不是無意找來,誰也料不到竟然就有了你們兩個孩子”
他說到這里,抬頭看了看兩人,“我原本對單先鋒這個人是全無好感的,不過――因為林芷之故,總算我發現,他也不過是個有弱點的凡人,假如你能明白他的弱點所在,就會發現他其實也不是那么深沉難測了”
君黎對上他的目光。他不能肯定,程方愈這番話是不是意有所指。
“就如現在,刺刺一定也是他的弱點。”程方愈向他道,“無論他做什么,你終也要相信,他總是在乎刺刺的。”
君黎這回心中確信,冷笑起來,“原來程左使說了這么多,還是來為單先鋒做說客的。”
“說客不敢當,我哪里有那么好的口才。”程方愈不以為忤,反而笑了一笑,“你誤會了,單先鋒只是聽說我要出來,叫我送瓶藥給你。”
他果然推過來一瓶藥。“他說你背上傷重,敷了能好得快些。”
君黎沒有便接,只道“我不需要。”
“就當是為了刺刺。你傷早些痊愈,至少能好好保護刺刺。”
“我用自己的藥也是一樣。”
“也當是青龍教今天與你賠禮。”程方愈道,“你便拿下吧。”
君黎目視桌上的藥瓶。良久。“還有什么要求一并說了吧。”
程方愈也凝視著那個藥瓶。“也沒有什么特別的。只是你今日說,黑竹會受下了凌公子和朱雀共同締結的契約,不會對青龍教不利,這一條――應該不會變吧”
“你怕我不守契約”
“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希望――無論將來青龍教與誰為敵――只要不是與黑竹會為敵,你都能保證黑竹會繼續持身中立,不會偏幫任何一方。”
“我在青龍谷中已經將話說得很明白了,不需要重復。”君黎口氣變得冷冷的,“若程左使只是要說這個,這藥倒也不必送了,就請帶回去吧。”
程方愈覺出他情緒有些不對,知道再說下去恐要不歡而散,當下里也只得道“好吧,那算是青龍谷今日失禮了。我也只是――只是突然想及此節。我們還是說回說回慕容遺物之下落。”
君黎神色稍霽。“我方才想到一件事。你說――慕容是被顧家所殺,他的東西有沒有可能被顧家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