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非故省悟過來,猛地又睜開眼睛。目視之光,耳聞之音三支這二者都非關非故所長,自是唯有任沈鳳鳴掌控。魔音本應附著在樂曲之上,但亦可是其他任何一種聲音。若是他不將全數心意專注在耳力之上,或是內力稍遜,只怕也無法聽見,可此際這聲響偏就是令自己無法聽風辨器。
這魔音也許是從湘水那邊交戰之地傳來雖然眼下因為距離之故,琴聲未必能清晰傳至此地,可是附于琴聲之上的魔音,其穿透之力卻比樂音本身更強;也或許這聲響根本就出自沈鳳鳴若他以喉間發出極低的噪聲,魔音依附其上,傷不了人卻也足以擾亂敵人的聽覺。
關非故自在心中猜測設計,略作靜止,沈鳳鳴也便緩下火光之形,口唇之中,微微氣喘。“白夜之舞”多是身法,用來傷人的并非這一篇幻術本身,只不過對手判斷錯誤或心神恍惚之際,任何殺招都更易得手罷了。難就難在關非故亦懂得幻術,絕非易與,沈鳳鳴雖封住了對手的耳目,可消耗極大,自知只能維持短時。更不要說方才已經受了關非故掌力之傷,強撐至這天色全黑,內力只怕很快難繼。
他只寄希望于對手比他更為著急,便會生出急躁,露出破綻。湘水之戰已開始多時,縱然關非故不在意幻生界那些徒子徒孫的死活,總也要在意自己的親子親孫,希圖早些返去。
“怎么”他有意出言挑釁,戲謔道“找不著我”
快行與掌風都不曾令火焰熄滅,此時它靜止著,在暗夜之中看去,有種別樣的奇詭。關非故如何不知這一掌出去多半仍要落空,可究竟不愿久戰,當下里仗著內功深湛,暗凝一口氣,還是向光影交錯之處連番擊出數掌。
沈鳳鳴在荷荷掌風之間穿閃,這一次覺到了四面八方已皆是重壓。他咬了咬牙,食指微動,火光流向其余數指,遇著赤蛛粉,“嗤嗤”一支支都點燃起來。數道光亮愈發交相錯亂,隨著他的行走四下游動,就像幼童在暗夜揮動起煙花,流光溢彩。
迷離惛惚之中,關非故似乎身處火光之圍,早已無計得知沈鳳鳴的位置他的掌力越發向四面八方擊出。這般打法固然氣勢極強,但露出破綻的機會反而多了。沈鳳鳴晃動白夜之光,覓著縫隙,悄然已掩至關非故身后,那匕首抬起,向他頸上破綻之處刺落。
“呲”的一聲,脖頸卻忽然轉動匕首在關非故后頸上劃開一道長長的橫痕。血色還未及濺濕了利刃的脊背,沈鳳鳴已覺一股巨大的陰冷之氣逼近了自己。
他心頭一跳關非故不知何時已回轉了身來,那雙掌此時正全力齊出,擊向自己胸口。他忙收起匕首,向后疾退,這一霎時他忽頓悟起關非故掌上陰寒之氣與朱雀、君黎師徒的寒性內勁路數完全不同,似乎是冰蟾之屬的寒毒之凝,并非全然是經修煉而得的內力。可那又如何掌力如冰川傾崩,全力涌來,自他胸口侵入身體,將他重重向后擊出。沈鳳鳴一個灰色的身影忽然就在赤蛛粉的照亮之下現出形來,像鬼魅被鏡子照出了模樣。
他在跌落的瞬間明白過來關非故那些破綻,原來不過是有意露出。必是他自知無法尋到自己的蹤跡,便作出情急之下胡亂出掌之相,以后頸的空門誘他近身。可笑誘敵本是自己常用的伎倆,這一次卻竟反著了對手的道。
他跌落于這江邊泥濘,呼吸已艱。左手的火苗被濕潤擰去,右手的匕首陷落進淤泥灘涂,劇痛與惡寒一絲絲侵蝕去他的內息與神智這場苦戰其實自己一直落在下風,借著幻術的百般花巧,到最后,還是敗了。
“沈教主還有什么話說”關非故抹了一把頸后的血,這一刀顯然只傷到了他的皮肉。
沈鳳鳴有幾分收不住自己的心智,只覺神識渙散非常,仿佛下一瞬就要離體而去。他抽著最后幾分氣息冷笑,“你以為我死了,你的幻生界自此能得安寧你就是沒單疾泉聰明”
“臨死還不忘挑撥離間”關非故輕易看穿了他的圖謀,“只要殺了你,我關非故又怕過誰”
他再不欲多言,抬起一掌,便向沈鳳鳴頭頂擊下。,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