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又笑了笑,大約是氣力不足,沒有再與他分辯。夏琰步子加快,鼓足了氣向北面奔去。
風霆絕壁附近本來就人少,今日落雪,便更稀少了些,夏琰于側尋了一處遮蔽靜觀片刻,這一帶總不過五六名教眾查守。
他止了止自己快行的氣喘。遠遠望著這絕壁,比自上俯視更感高峭。如若是在平日,施起輕功,輔以藤蔓,不消片刻便可至頂,可今日受傷大是損耗,更要負著朱雀,加上冰雪覆蓋之險,只怕少說要花上半個時辰。
“流云。”朱雀在耳邊啞聲道,“可還用得出來”
夏琰不待他吩咐,早已運動內息,“流云”輕易擾動風雪,旋至那五名教眾身前陡然轉為暗器般銳厲,不待幾人反應,風裹雪粒利刃般割開咽喉。
經了方才生死一線之中夢魘般體會,夏琰只覺對“明鏡訣”之悟竟當真越發隨心,但心知自己此刻氣力不足,是以半分不敢留情。待幾人都倒地,他方負著朱雀幾步躍至崖下。那峭壁縫隙里都嵌著落雪,壁上結了一層薄冰,滑不溜手,顯然絕無可能徒手攀附。
天光已經暗沉了些,雪落如碩大的灰塵,阻礙著通往崖頂的視線。夏琰沿著峭壁摸索著尋那兩條粗藤蔓他畢竟沒來過這崖下,一時尋不準位置,可一直從西摸到東,除了硬冷勝鐵的山石與冰渣,沒有半點可藉攀附的騰蔓存在。
他心頭機伶伶一抖,渾身都如落入冰窖。難道拓跋夫人還是將那日之事說了,或是為防萬一,她已將那藤蔓斬斷,絕了此地出入的可能
就連拓跋孤都不可能不依靠藤蔓上下。除非生了翅膀否則自己今日更不可能當真從這里飛了出去
這絲絕望令他聚攢的氣息驟然崩散,一口熱血“咳”的一聲嗆出,渾身竟都失去了力氣。他扶著山壁,朱雀幾乎從他脊背跌落,他陡地一驚,連忙將他負好,肩上尚未起出的箭頭被壓得一陣劇痛,眼前竟分不清是黑了一黑或是白了一白,似有那么一瞬,茫茫然如不知身在何處。
“是不是那個”朱雀開口道。
夏琰咽喉中甜腥不消,呼吸難暢,半晌才緩過些神來,順著朱雀目光所向,望向地面。厚雪覆蓋的地上,兩道同樣被白色遮擋得嚴嚴實實的粗藤毫無章法地躺著,與崖下原本的植被交混一處,若不細看當真不易發覺。
他上前去,伸手拂開積雪。早在這場雪開始下之前在他今日深入青龍谷之前兩道藤蔓就已被人從絕壁頂端整條斬落。原來并非拓跋孤疏于此處防范,只不過從此處離開的可能從一始就不存在
他只覺力竭如果那讓自己從夢魘中回到現實的力量真是“離別”,那么這分力量此刻也已耗盡,而他,似乎也要再次進入那個失去自己的夢魘里。他感到窒息。方才有多興奮與振作,現在便有多恐懼與絕望只因這方才還寄托了一切希望的絕壁,現在已真正成了終結一切的絕路。
“君黎,你跑得太急了。”朱雀卻仿佛并沒有太放在心上,只緩聲安慰,“你放我下來,我們就在這里歇上一歇。”
夏琰沒有再反對的理由。他的確很累了,而直覺告訴他追兵不會太遠了。,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