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鳳鳴還不能丟下了夏琛,手下加快了包扎。他已瞥見來人的背上負了一個人,頭垂在他的肩他一時竟辨認不出三十的形貌,只見那條手臂那條裸露于嚴冬的、烏氣滿布的手臂,昭示著他早已毒發,或許根本就沒救了。
這等毒征何其眼熟,除幽冥蛉無他。他有一剎的不解。他自問不曾對三十用毒。不過瞧見自己手套,他頓然省悟。與三十動手時乃是極怒,心神那片刻可謂失控,不自覺之下內力猛溢,劇毒之息或就在那時溢沒兵刃,自三十手心傷口侵入他體內。夏琛血涌稍止,他才有余暇起身。“來要解藥”他滿心冷憎,見三十此狀竟只覺快意,剝落手套閃入戰陣,“我正怕他死不了你也別走,把命留下罷”
程方愈見他插手,悄然退下,替了沈鳳鳴守于夏琛身側。少年依然處于極深的昏迷之中,胸口新上的包扎仍在一點一點地滲出顏色。原本就已不知能否過了這一關,而這兇手竟堂而皇之再度前來,無論沈鳳鳴能不能拿下此人當場報仇,再經這番拖延,夏琛的情形,只會愈發惡化。
十五見沈鳳鳴來勢不善,退避間急道“夏琛這事我動的手,我哥半點不知情你先救他,容后我與你個解釋”
沈鳳鳴根本不答。夏琛傷危,他心中疚甚,忽仇人重新送上門來,他如何還肯放過,至于十五這番話,他自是一個字都不信,非但不曾停手,左袖匕首亦已滑出,雙匕愈發幻幻如“群星”,疾襲十五面門。
十五不得已“他不是還沒死嗎”背上負了一人,身法到底是用不到極,他知曉再下去必難應對,余光瞥到那面夏琛傷勢,咬了咬牙“我保他不死,你給我哥解藥,行不行”
沈鳳鳴“徹骨”刃尖幾乎已觸到了十五眼眶,后者于這一險招交換間未退未避實所叫人詫異,以至于沈鳳鳴聞聽此言到底是頓了一頓。“怎么保”他盯著十五的眼睛,只吐出三個字,仿佛他只給對手三個字的思考時間。
“我有擅外傷的兄弟。”
“也在這”沈鳳鳴還是只有三個字。夏琛危在旦夕,縱然世間有再多精擅療治外傷的醫中圣手,他卻已經不起等待。
“在這。”十五這次的答復比他更短。
這兩個字令程方愈陡然警醒,倏然快步至窗前,向外察看。沈鳳鳴亦知此言意味著什么。食月的手段他領教過,倘若來的人多自己與程方愈哪怕壓上整個魯家莊都未必討得了好。
“我們不是第一次談條件了。我不想威脅你。”十五仿佛看穿了他所想。“但我哥若死了,魯家莊今日一個都別想走。”
沈鳳鳴看著他的眼睛。的確。他不是第一次看見這雙眼睛。他認得他。一年多以前那個月食的夜晚,他捉下突然發病的三十試圖突圍時,也是面前這個人先站出來,對他喊話。三十曾說當日喊話的那些人都不在食月了現在看來,并非如此。
他確確不是威脅的語氣,可他又確確,是在威脅。他想起程方愈與魯夫人言辭之中他刺殺夏琛的風行雷厲。他也想起那個月食的夜他棄下兵刃的石火電光。他幾乎一瞬就作了決定。
“好。”沈鳳鳴收下匕首,“你保夏琛無事,我讓你哥活。”,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