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要食言”
“就當我是食言。”夏琰道,“我欠你的那么多,又何止那一件,你要我做很多事我都可以答應,可這件事秋葵,真的不必說了。”
秋葵的掌心被自己掐得微痛。“好。”她低下頭,想了想,又抬起頭,“我知道你想好的事,從來都不肯再改變主意,那你能不能能不能看在你欠我那么多人情的份,答應我這一趟行事不要太沖動如果可以,不要做得那么絕給朱雀報仇,我們只要殺拓跋孤和顧如飛兩個人就夠了,其他人能不能算了”
夏琰冷笑了聲“我費盡心思拿到禁軍符令,從兩司抽調這么多人手行赴青龍谷是為了只要兩個人的性命你覺得除了他們兩人,其他人就不該死”
“該死其他人當然也該死,如果是我,我第一個想殺的就是單疾泉,可你難道真的能不顧刺刺的感受了你不是說過你此生最大的心愿是同刺刺游歷山水而旁的于你都沒那么要緊可你現在是在做什么,你說你想好了你真都想好了嗎你清醒點,君黎,尋青龍教復仇本就與你這本愿相悖,更不要說還要帶禁軍入谷廝殺那么多人,一旦交手,到時一切就再未必能由你掌控,失之毫厘必謬以千里,萬一萬一刺刺有半點損傷,這是你想看到的嗎”
夏琰目色涌動,“這個時候拿刺刺威脅我、阻攔我你不覺得,這是青龍谷那些人才會用的伎倆”他面色已沉到了極,“秋葵,我不想與你爭吵,這樣的話,你別再說了。”
他轉身收起桌兩半令牌,默了片刻,才仿佛散淡了那些陰霾,低聲道“放心吧,三天,我就回來。帶刺刺一起回來。”
秋葵看清了他手的兩半符令。她張了張口,本來想再說些什么,最后卻只變成了“好”
夏琰說得沒錯如果不是沈鳳鳴堅持,她原不想去作這些勸說。在她秋葵看來,恩與怨都必須清償,報仇一事,沒有什么模糊的余地。可是“刺刺”,終是因為她,她生出了猶豫而若連她都會猶豫,那么易己至夏琰之地,她覺得自己必更心如一團亂麻。也許夏琰就是怕亂麻若糾纏久了越發無法解開,才要用一場聲勢浩大的復仇快刀將之斬個清楚明白可至愛至恨若都交織在了一起,這一把刀,又怎么斬得落去
她回到屋中,外面又熱鬧起來,太醫院這回光明正大派了幾個人來望夏琰,她沒有理會。夏琰早已不需要她了吧莫說是現在,早在他于睡夢中殺人于無形時起他就不需要她來保護了。
跟了張庭二人出去打探消息的沈鳳鳴還沒有回來,她默默然將幾件衣裳收拾起,與七方一起放入那只過大的琴匣。是要走了。可能再也不會回來這個地方。她坐到烘暖的爐邊,伸出手,感覺著它散發的、這冬天里奢侈的熱度。她想所謂父親終究是個會屈服消散于這樣的冬天的虛幻的奢望。和所謂的知己一樣。
她背起琴匣,繞過了前廳,去到靈堂。靈堂已經不再熱鬧,惟朱雀的牌位孤獨地展示著存在。她站了也不知多久,背后門響,沈鳳鳴的聲音“怎么在這”
她沒有回頭“嗯。”只這么應了一聲。
一只手放在她肩沈鳳鳴的身顯然還帶著外面奔波而來的冷氣,“這東西沉,給我吧。”
她便將琴匣卸下,“君黎說”她輕聲道,“會叫人送我們。”
“他已經拿到了另外半塊禁軍符令,是不是”沈鳳鳴道。
秋葵回頭看他“你也看見了”
“我聽張庭說的。”沈鳳鳴道,“他與邵宣也,都不肯信皇真會將另一半也給他,方才去找了下午殿當值的馮公公,想問問君黎面圣時到底說了些什么。我便也去了。”
“馮公公知道”
“他倒是一直都在場,”沈鳳鳴道,“他說君黎的確是去了勤政殿,開口要那半塊符令,不過他以為皇不可能答應這種匪夷所思的要求,就根本沒在意君黎說了什么。張庭叫他仔細想想,他才想起了幾句,說是記得君黎對皇說禁軍三萬,他只要三千,三天之后便交回。還問皇,問他難道不想給朱大人報仇。也算不得什么出其不意的辭令。可就是這么奇怪,皇起初并沒有應允的意思,不知怎么的卻突然同意將符令給他了。”
冷不防小臂被秋葵一下握住,他低頭看見秋葵抓住自己的手用力得連血色都已看不見。“我知道了”她看著他,如突然省悟了什么,“我想到了”
“怎么了”沈鳳鳴狐疑看著她,“你想到什么了”
“幻術。”秋葵喃喃道,“他用了你的幻術。”,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