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般猜測,也都只能是猜測。兩人當下分頭行事。邵宣也帶人沿著去往青龍谷口的路徑搜尋了一圈夏琰好似憑空消失了一般,絲毫無有蹤跡。
天已黑下來,再要細搜已是不便了。他只能留了一隊人在原地等候,約定次日一早若仍沒有夏琰消息,便自來徽州會合。這晚張庭請他稍作酌飲,他去了,向他與那副官百般細問夏琰發令鳴金前發生過什么,說過什么話,有過什么異常。末了,大概有了些猜測,嘆息一口,作了罷。
“恐怕真是自己先回去了。”張庭也嘆,“我記得他說了句,好像是夏琰可以踏平青龍谷,但顧君黎做不到。那顧家到底跟他還是有幾分淵源,顧笑夢一死,最后他連顧如飛都沒下得去手,這青龍谷也算是逃過一劫。”
邵宣也不說話,望著手中酒杯,隔一晌,才端起來喝了一口。
“只怕一時半刻不想與人說話,所以自己走了。我們明天怎么說,總是也趕回京城去”張庭又道。
“他那時應該答應的圣上,禁軍三天就還回去,明天自是要走。”邵宣也道,“他也真是,口信都不留一個,萬一我們要是耽擱了,誰的責任說不清。”
“恐怕就是知道邵大人你這樣的,給他耽擱不了。”張庭笑道,“你我在這皇城外頭并肩作戰,這是頭一遭,難得。今晚也不管他了,多喝幾杯,等回了京里,只怕沒這等機會了。”
“不知道他這一趟好不好交差。”邵宣也卻仍然沉吟著,不過,似乎也知沉吟無用,他端起杯子又飲了一口,想起了,拓跋孤、凌厲、阿寒青龍谷里,如今又是怎生光景
朦朦朧朧,睡得并不那么實,天便漸漸亮了。
留在會合之地等候的那一隊已經回來了,各城門也傳來消息果如意料,沒有見過夏琰。
邵宣也和張庭沒了昨天那點偶現的同袍之情,互相并不再打話,只各自整理著各自隊伍,照計劃盡早啟程返京。
天氣依舊晴朗,只是日光比昨天又灰去了一些,夜間凍起的薄冰直到中午才漸漸看不見了。于三九天行軍來說,沒有雨雪已是很難得的好運氣了。
日暮時分,三千人的隊伍終于回至了出發時的清波門,戌時正已進了內城。張庭、邵宣也忙于將兵士回撥至原屬營組,各相安頓好,已近了午夜。才有余暇回過神來,細思適才入內城時,順口問來的一個回答。
“沒見君黎大人回來。”
當然,夏琰可能只是沒走那個門。或者,夏琰回來的時候,并不是這個人當值。可派人去往朱雀府邸,得的也是同樣的回答,那么這個午夜,仿佛就一下子更冷了十倍。
他真沒回來兩個人面面相視,沒有說話,但眼神里明明白白,都是這五個字。
他們都明白,此時此地,重要的不是他那個人,而是他手上的那塊牌。
禁軍歸隊,按理按約,都當然是要回稟御前,同時交還半塊符令。可夏琰沒回來,誰來回稟符令在他身上,自己這二人,又能交出個什么
“這可不是要我們的命”張庭道,“早知道他沒來,我們也晚幾天回來,那就是他的過錯可現在回來了,回來了就不能不上報,這到了明日一早,令交不出來,報個什么也是白報,誰去當這個冤枉鬼你去,還是我去”
“他不會如此誤事。”邵宣也鎮靜道,“明日一早,他說不定就回來了。”
“那萬一不回來”
“萬一不回來,也絕非你我之罪。”邵宣也道,“你我做錯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