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鳳鳴卻沒喝。“不是吧,好不容易來一趟,真的只吃頓酒”他笑了聲,“你今天不費力應付那些人,明天就免不了要多應付就算真如你所說,那你總也有個去處吧不能告訴我”
三十向他皮笑肉不笑了一記“不能。”
沈鳳鳴欣然“你不說也沒事。這是臨安嘛臨安比起別的地方總是不同些的,除了這武林草莽眾多的外城,還有個人人想要趨附的內城上回太子派使給你們東水盟撐足了面子,東水盟主這般識大體,既然來了,于情于理,都該去見見太子的,我說得沒錯吧”
他表情忽地一冷“可曲大盟主的心是不是也太大了,這等要事竟然也用替身還是說他其實也在臨安甚至也去內城了”
三十把茶碗放下了“你不用套我的話。你只需要記住一件事我從來都沒打算要夏錚父子的性命。”
這話倒是令沈鳳鳴沉默了。單以三十而論,這是句實話。將東水盟或“食月”其他人對夏家莊的作為強加于三十身上,無異于將“黑竹”刺殺夏錚那般作為強加于沈鳳鳴身上并不公平。坐在這里的兩人,至少于保護夏家父子一事上,本沒有立場分歧。
如果這句話能算作三十的承諾,沈鳳鳴倒也不是非要強求更多。曲重生既然在建康之會已因刺殺夏琛一事與三十有了裂痕,倘當真有什么新計劃要對付夏家莊,多半不會再叫三十得知,從他口中問不出任何細節,實在合情合理之至。
他沒有再說話,飲了一口茶,起身離開。這一時的沈鳳鳴并未意識到,就在方才,他對曲重生身在內城的那番猜測,已差一點讓他觸到了面具后的真實。
衛楹這一夜都沒睡。孫家一早就要來接親,她不得不從午夜就開始換洗梳妝。這些事當然并不必她獨力親為,只是,坐在那里,她還是覺得一陣陣恍惚,好像要發生的這件事,絲毫不真實。
她在鏡中看見了父親衛矗站在稍遠的門外應該已經站了一會兒了。衣飾繁瑣,她甚至連頭都不能移動半點,只能用一雙眼睛與他對視。這是這世上唯一一個知曉她為何而嫁的人吧她在心里這般想著,眼眶便紅了。
衛矗走進來,幾個妝娘知趣地退去了。他走到脖頸僵硬的小女兒身后,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還有一個多時辰。”他說,“你若是后悔了,還來得及。”
衛楹輕輕搖頭,滿頭珠翠都隨之晃動不安。她的手在花團錦簇的喜服下輕輕攥緊,嘴角卻微微揚起,“我早想好了,怎么可能這會兒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