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泥人說的理直氣壯,讓景舟聽的好笑不已,這丫頭說她摳門吧,那柄價值十二城的西楚傳國匕首又能隨意借人,神符現在還插在李淳罡發髻上呢,說她慷慨吧,又跟狗護食一般,連一枚銅板都看在眼里。
等小泥人來回將桌上銅板數了三遍,景舟才道:“幾十貫錢而已,師傅豈是那樣小氣的人?丫頭你隨我去見個人,這錢師傅便不要了。”
姜泥皺了皺眉,疑惑更深了,問道:“真的?”
景舟坦然道:“君子無戲言。”
姜泥見便宜師傅神態不似作假,一拍桌子,腹內陡升豪氣,喊了一個字:“走!”
將虎夔崽子放在魚幼薇那,景舟帶著姜泥往報國寺而去。老劍神似是猜到什么,無視姜泥的小眼神,厚著臉皮跟在后面,拿手剔了剔牙,含糊不清道:“報國寺的齋飯能淡出鳥味來,要不一會兒去抓點野味,燉點湯喝?”
景舟走在前面,道:“在酒樓你不是沒少看那王妃?古語有秀色可餐,這多瞧幾眼,就不餓了。”
李淳罡惋惜道:“那小娘漂亮歸漂亮,只是木訥訥放不開,不懂半點兒風情,看兩眼也就索然無味了。這女人吶,三十狼四十虎的年紀,狐媚一些才好,不然就浪費了本錢,老夫瞧徐瘸子那大女兒,就是個極好的。”
對此景舟點頭符合,裴南葦被趙衡虐待久了,早已失去了爭風吃醋的年紀該有的靈氣。他轉過頭對姜泥道:“丫頭,聽到沒?這女子須得會些手段才能受益終生。”
如狼似虎一詞落在姜泥這不懂閨房趣事的人耳中,十分刺耳,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怎能大義凜然說這些事?
小泥人撇過頭去,提醒道:“君子無戲言!”
景舟啞然失笑。
一路上老劍神琢磨著一會該吃點什么,和一群禿驢吃白菜豆腐,顯然是不合他胃口,沒酒也就罷了,方才喝過,這肉么,是萬分不能少的。
要不去那寺內的功德池抓幾尾錦鯉?
那些個禿驢不但自己吃的油光滿面,腦袋愣大,這水里養的魚,也肥的很,不差徐瘸子那聽潮湖里的魚,一尾能趕好幾尾。
一條紅燒,一條火烤,再來兩條燉湯,至于酒嘛,寺里總有些不守戒的和尚。
今日報國寺內有一場王霸之辯,此時時間尚早,還未開始,不過報國寺墻外臥龍松下的樹蔭中,早已坐著幾個有侍女侍奉的公子哥,談論著王霸之道,十分愜意。
隔著臥龍松稍遠些的地方,陳錫亮牽著小叮當徘徊不已。
今日來這報國寺,他卻不是為了王霸之道辯論,而是想碰碰巧,是否能再遇到小叮當嘴中的紫衣公子,好當面道謝。畢竟在江南道,辯論這種可使名聲大噪的高雅之事,寒門弟子絕無參與的機會,單看報國寺門前守著的幾個沙彌便知,若無身份,連寺門都不得入。
過了兩盞茶的功夫,報國寺寺門大開,有資格參與曲水流觴雅事的士子紛紛入寺,身份與身世不夠的尋常士子,則是湊個熱鬧,在寺外晃蕩。
在這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的高雅之地,窮書生與小乞丐無疑是礙眼之人。幾個都留在寺外的士子對這穿粗布衣衫的陳錫良指指點點,直言不諱此人也不會去照照鏡子,報國寺乃是江南道的清談圣地,他門這些小有名氣的士子都進不去,何況是這連書童都無的寒門狗?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
小乞兒怯懦懦站在陳錫亮身后,低聲道:“陳哥哥,咱們去一邊好不好?”
窮書生笑著摸了摸小乞兒的頭,拉著小乞兒又往外移了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