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了一會累了,陳錫亮拉著小叮當坐下,對周圍的議論置若罔聞,從袖中掏出一本顏色泛黃的書翻看起來,剛翻動了沒幾頁,小叮當便站了起來,拉著他手,喜道:“陳哥哥,就是那公子。”
窮酸書生起身,順著小叮當的手指看去,只見迎面走來三人,其中一人著紫衣,持玉扇,貴氣逼人,想來便是那治好小叮當病的人。
隔著幾百步,李淳罡便聽見報國寺前的喧囂。
老劍神撇撇嘴,對這些寺前的讀書人實在看不上眼,譏諷道:“文人相輕這臭毛病,再過一千年也改不了,尤其是讀書人殺起讀書人來,比誰都肯出力氣,那才是心狠手辣。”
景舟望著迎面走來的書生道:“朱門理學害人不淺,圣人大道可不是閉門造車,這些讀書人九成九扭曲了圣人大義。張夫子門生編撰而成的圣賢書,雖是道理講盡,但書生氣難免又重了些,想只讀書做到修身利人,難!”
老劍神哼哼兩聲,懶得再說那些書生。
姜泥限于功力,聽不真切,不禁轉頭看向李淳罡,問道:“這寺內有大事?”
老劍神捏了捏耳朵,不屑道:“讀書人能有個屁大事?除了耍嘴皮子別無他事,今日里面有王八論。”
王八論?
姜泥聽的迷迷糊糊。
景舟瞥了一眼糾結“王八”字眼的小泥人,笑道:“是王道和霸道的辯論。儒家尊王賤霸,法家反其道而行之,王霸之辯,不如說是儒法學說之爭。”
景舟替姜泥緩緩解釋著,陳錫亮已經攜著小叮當來到三人跟前。
“謝過公子之前出手相助。”陳錫亮重重行了一禮。
景舟輕輕一拂,將其托起,道:“不必多禮,別以為我是什么好人,出手幫你身邊這小乞兒祛除舊疾,也摻雜著別的心思。”
書生身子一僵,這公子說話竟如此坦誠!
姜泥鄙夷一聲,似乎是嫌棄便宜師傅“高尚”的品質。
老劍神在一旁看不下去,所幸將頭扭過去。姜泥這丫頭,未免心思太簡單了些,好壞皆寫在臉上,這輩子,十有八九斗不過徐鳳年那一肚子鬼心思的兔崽子了。
不過忽略掉心思,只看性子,這傻丫頭還真有些像自己,他這大半輩子,不就是這德行?
管什么虛與委蛇,他李淳罡做事說話,從不在意世人的看法。
景舟打量著眼前這書生片刻,笑吟吟道:“可愿意進寺辯論一番?”
書生面無表情,只是緊了緊手中書,點了點頭。
報國寺門前那些指點陳錫亮的士子,雖說的肆無忌憚,但眼力勁還是有的,看到那紫衣華服的貴公子帶著陳錫亮緩緩而來,無疑有些忐忑。這些人雖然對寒門中人不留余力抨擊,可對大族中人,卻搖尾乞憐,哪怕豪門中人放個屁,這些人都大口嗅幾下,拍著手說屁是香的。
這紫衣公子不會替那寒門狗出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