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澤走過去，輕輕攬著周曼的肩膀，然后坐下：“姐，這些錢就是給你用的。雖然不多，但是買幾件新衣服，買幾支新口紅，應該是足夠了。”
“買什么買！你賺了點錢就得花完是吧！”周曼急了。
“你先聽我說完啊……”周澤表情平靜，“你還記得小時候嗎？每次我在外面被人欺負了，永遠都是你站在我身前保護我。以前都是你在照顧我，現在應該我來照顧你。你為我犧牲了那么多，從現在開始，我會一一彌補給你。”
“我是你姐。”周曼覺得眼眶里面有些東西在打轉。
“我是你弟。”周澤回應道。
周曼被一種叫做溫暖的情緒籠罩著，灑滿了全身，她又笑了起來。
“相信我，姐，這只是一個開始，我們的生活會越來越好。”周澤也笑了起來，“比如，我們可以定一個小目標，先掙他個一百萬什么的。”
周曼笑著擦了擦眼睛，然后拍了一下周澤的后背說道：“凈做些白日夢。”
雖然周曼是完全不相信周澤所說的話，但她的內心還是充滿了感動。而對于周澤而言，他剛剛像是開玩笑一般說出來的話，卻僅僅是他的征程的第一步。
“好了，已經很晚了，洗洗睡覺吧。”周曼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明天還要去單位開會，煩死了。”
“明天不是星期天嗎？”周澤問道。
“別提了。”說到這個，周曼似乎非常心煩，“我們今天上午剛到攀西，舞臺都搭好了，結果單位一個電話打來，說是要開緊急會，我們就急急忙忙趕回來了，進城的時候都晚上八點了。”
“什么事情啊這么急？”
周曼遲疑了一下，說道：“據說我們單位要改制了。”
周澤淡淡地“哦”了一聲：“又是改制啊？這個事情你們單位不是說了好幾年都沒動靜嗎？”
“這次不一樣了，應該是動真格的了。”周曼有點憂心忡忡，“新的大領導上周已經到任了，是從國企過來的。據說這個新領導很厲害，來了不到十天，就把改制方案拿出來了。我猜啊，這次估計很多人都要分流了。”
聽到“國企”這個兩個字，周澤就明白了大半，作為事業單位的蓉城話劇藝術中心應該很快就要從歷史長河中消失了，然后變成一家營利性質的國有企業。
在市場經濟的指揮棒下，這也是一種必然趨勢，總不可能一直養著一批不能創造任何價值的人吧？
“那你不用擔心啊，你是演出骨干啊。”周澤倒是很輕松。
“什么啊，我是合同制的演員，將來會怎么樣還不知道呢。”周曼嘆氣，“而且，你知道為什么我們一出去，新領導就來了嗎？”
“有人搞鬼？”周澤輕輕皺眉。
“對。”周曼搖著頭，“據說這次有一半以上的演員要被淘汰，所以啊，有的人事先得知了消息，就把我們這幫人支出去了。之前我還在想，怎么這次藝術下鄉全是我們這幫年輕人，原來是為了封鎖我們的消息……”
周澤眼睛里閃過一絲怒火。
這招釜底抽薪實在有些無恥。在新領導到任之前，把周曼他們派出去，完全杜絕了領導與這些人見面的可能，就算再明智的人，在這種情況下，也不可能做出絕對正確的選擇，而且，這背后還有太多可以操作的東西了。
看來……蓉城話劇藝術中心那潭水，比想象中的還要深啊。
“算了，跟你說這些也沒用，還讓你擔心。”周曼勉強地對著周澤笑笑，“快睡覺吧。”
周澤點點頭，安慰道：“放心，姐，肯定沒事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