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巡鹽御史府花園里,樹蔭下,一座躺椅上,一個一身青衣的男子正躺在上面酣睡,臉上蓋著一本論語。
輕微的鼾聲隱蓋了女子悄聲走動的聲音,一個三十許挺著肚子的婦人帶著丫鬟走了過來,眼神先是打量在躺椅上睡著的男子一眼,然后惡狠狠的眼神瞪了附近大氣不敢喘的丫鬟們一眼。
周圍的丫鬟們臉色變得蒼白,紛紛跪了下去,齊聲尊稱:“見過夫人。”
丫鬟們的請安聲音驚醒了正在酣睡的男子,男子拿起蓋在臉上的論語,另一只手揉了揉眼睛,轉身就看到俏目圓睜的婦人,驚呼一聲:“母親,您怎么來了?”
婦人沒搭理周圍跪下的丫鬟們,上前摟住少年男子:“我兒,怎么睡在外面,萬一受了涼,如何能讓為娘安心?”
男子趕緊安慰已經憤怒的母親:“母親安心,兒子不過是看書精神上有些疲倦而已,小睡一下,不關其余人的事,何況,如今已經進入8月,如何能受了涼,這又不是在水邊。母親還是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兒子這十幾年可是盼著母親為兒子添個妹妹呢!省的又是二弟三弟那樣的皮小子”
也許是兒子的話讓婦人聽進去,婦人恨恨的開口:“為娘知道你自幼身體很好,為娘生氣的是,你的奴才你未免太過放縱。難道她們就不能找小廝把你抬回房里安睡?”
周圍跪著的丫鬟婆子們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回,就聽見自家公子開口:“好啦母親,兒子要不要痛哭失聲的請求您老人家饒恕啊?”
看著如今猶如玉樹臨風的兒子抱著自己的胳膊撒嬌,婦人心滿意足的抬了抬下巴:“好吧,下不為例。對了,我兒,為娘我聽你父親說起,今年你要回蘇州老家參加童子試?”
俊俏公子咧嘴一笑:“母親擔憂什么兒子心里清楚,兒子自打五歲練習弓馬騎射,身子原就比那些尋常士子結實,母親,我林家五代列侯,直到父親那一代才斷了爵位傳承,可是父親愣是在守孝完成后,一舉金榜題名,而后大小登科,娶了京師第一美人的母親,不知道羨煞多少男兒!”
婦人老臉一熱,沒想到說著說著自己被兒子打趣了,捶了兒子肩膀一拳,本來是要敲這小子的腦門的,想著這小子還要讀書考試,敲傻了就不好了,才半途改為敲肩膀:“你個淘氣鬼,我和你父親怎么生了你這樣一個淘氣包。對了,你父親讓你考完之后留在蘇州那邊,前去白鹿書院讀書,有什么要準備的,列個單子,為娘給你準備出來。”
俊俏公子咧嘴一笑,站了起來,扶著自己懷孕的母親坐下:“母親,無需太忙碌給孩兒準備東西,如果說需要準備,不妨多備小面額銀票,一切到時在蘇州置辦就可。再說,我林家祖祠可是在蘇州,那邊的族人雖說出了五服,可是兒子在那邊也有一二交好的族人,母親完全無需擔憂孩兒此次回鄉科舉之路。”
婦人嘆口氣:“這些為娘都知道,本來你外祖老家也在金陵城,可惜如今賈氏一族20房留在金陵的只有12房,其余八房隨著寧榮二府進京,你外祖家里在金陵也只剩下看房子的仆人,也罷,到時為娘讓人給你外祖母送信,讓金陵老宅的仆人收拾出院子,一旦你去金陵鄉試,也可以用來會友,卻正是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