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10月,十六歲的劉三峰站在金河中學門口,盯著嶄新的學校大門,目光中透露著一絲不屈,軍綠色的書包躺在地上,沾滿了灰塵,這是被班主任王二得從門縫里面扔出來的。
“劉三峰,你已經被開除了,滾蛋,以后不準在來,敢在踏入三年級二班半步,我打斷你的狗腿!”王二得氣焰囂張的說,常年抽煙,使得他嗓子十分沙啞,聲音雖然大,但并不洪亮,給人一種底氣不足的感覺。
劉三峰縮在袖口里面的拳頭捏了捏,牙齒咬的咯嘣直響,只覺得胸口處有一團火在燃燒,多年的壓抑爆發了,“王二得,我日你先人!不來就不來!”
鐵門里面,王二得一聽,怒火上來,胳膊伸出去,露出帶在手腕上的老sh腕表,佝僂的腰也直了直,“你敢在卷(罵)一句?”
“我日你祖宗十八輩,咋地吧?老子就卷你。”劉三峰提了下滿是土漬的的確良褲子,跳起來指著王二得大罵。
王二得身邊不光是他自己,還有三年級二班的幾個班委,被劉三峰這個小癟三指著叫罵,面子過不去,左右觀看,從鐵門后面抄起了一根楊木條子,拉開小鐵門追了出去。
劉三峰一看,轉身撒丫子就跑,連書包也顧不上要了,里面除了幾張擦屁股的草紙,嚇唬女同學的死蛇再沒別的東西了。他邊跑邊回頭,神色有些驚慌,不過當他注意到,煙癮巨大的王二得追不上他的時候,才放心下來,指著王二得繼續罵:“王二得,大煙鬼,娶個媳婦不會懟,活該一輩子喝尿水。哈哈哈哈,王二得大煙鬼,娶個老婆不會懟,活該一輩子喝尿水……”
王二得臉色鐵青,肺都快炸了,他今年不過三十歲,奈何身體虛弱又喜好抽煙,身體差的狠哩,“劉癟三,你別跑!有種的給我站住。”
“前面跑解放軍,后面跟大狼狗,王二得是個老公狗。”劉三峰依舊不依不饒,反正是不念了,反正是以后再也不來這令人惡心的地方了,也再也不用看王二得那張小人的嘴臉了,卷他,可勁的卷他!
王二得跑不動了,雙手扶著膝蓋,身后幾名班委跟了出來,王二得指揮說:“你們幾個給我追上劉三峰抓住他。”
幾名班委你看我,我看你,紛紛后退,沒人敢上。誰敢惹這個刺頭啊,在金河中學,只有他打人,誰打過他呀?這個刺頭可是會功夫啊,每天在教室后面練大洪拳,幾個班委都是他的肉靶子,看不慣上去就捶,誰敢反抗,只能挨的更重。
看見王二得停下來,劉三峰也止住腳步,轉身再次提提褲子,這條藏青色的確良的褲子已經過手三人了,劉三峰是第四個。
第一個是他的父親劉訓國,后來是大哥劉天峰,再后來是二哥劉中鋒,現在輪到劉三峰了,這條褲子也快光榮下崗了,膝蓋、皮股上已經是補丁蓋補丁了。
這腰圍是按照父親劉訓國的尺寸做的,劉三峰個頭不低,但身板瘦啊,平常都系個粗布條子,今天粗布條子落在教室了,這褲子總是往下滑。
“王二得,我跟你說,老子忍你很久了,今天早上老子就喝了一碗玉米糝粥,要是多吃半個玉米饃,就能打死你。”劉三峰狂妄的說。
王二得也不知是氣的還是累的,四肢直哆嗦,“劉癟三,你這種人啊,將來一定進公安局。”
“我日你祖宗十八輩!”劉三峰再次叫罵起來,這些年他是受夠了這個動不動就去他家告狀的班主任,受夠了他的多管閑事,受夠了他的雙重對待和白眼,新賬舊賬一起算,必須罵他。
王二得繼續追,劉三峰繼續跑,直到距離學校遠了,王二得才轉身回去了,劉三峰站在那里叫罵,直罵的口干舌燥,嗓子冒煙才停下來,心里這個痛快啊,這口惡氣算是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