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膨脹加動蕩的年代,土地改革,市場開放,人手里有錢了,人心也發生了變化,每個人都在為自己考慮。
綠色的大卡車停在出城的鐵路南邊,劉三峰和鄭阿四以及兩個司機坐在車里,外面天氣寒冷,不知是天黑還是陰天,昏昏沉沉,片刻之后,飄起了雪花。
“下雪了。”劉三峰緊了緊身上的軍大衣,他感覺好像又冷了一些。
四個人在等著劉訓國和劉天峰,兩人去了劉文奎家中,劉三峰從大街上撤離的時候,委托劉成國,讓他幫忙去劉文奎家轉告劉訓國和劉天峰,告訴他們車輛在出城的路口等著。
外面有人敲車窗,“賣布不?”
幾個中年大媽渴望的眼神往里面瞅著。
閑著也是閑著,劉三峰給鄭阿四一個眼神,兩人從車斗出來,回到車廂上繼續賣布,此處的生意自然比不上大街,賣了幾份之后,便沒人了。
雪勢加大,劉三峰和鄭阿四拿出防雨篷,將車廂里面的布蓋好,遠處劉訓國和劉天峰坐著一輛人力三輪車來了。
從車上下來,劉訓國臉色很差,瞪著劉三峰,“三兒,你跟人打架了?對方還是混黑道的?”
劉三峰不以為然,“啥黑道啊,就是幾個地頭蛇小混混。”
劉天峰道:“三兒,黑三這個人咱們惹不起。”
劉三峰道:“沒事,咱們這不是全身退下來了嗎?”
劉訓國嘆息一聲,滿身疲憊,“回家再說吧。”
劉三峰和鄭阿四坐在了車廂中,兩人縮在一堆布匹里面,到也不覺得寒冷,鄭阿四道:“三哥,還有幾天就過年了,這車干完,我得回家了。”
劉三峰能理解,“行,回去之后,把賬算算,該多少錢,我多給你,阿四,這次多虧了你,要不然掙不到這個熱錢。”
鄭阿四有些動容,“三哥,你是個狠人,我鄭阿四膽子小,就佩服你這樣的狠人,猛人。”
劉三峰苦澀一笑,抽出哈德門煙點上,“這年頭,我要不狠一點,得給人吃的連骨頭都不剩。”
回到家之后,鵝毛般的大雪飄下來,劉三峰一家人全部上手,把車上余下的布匹卸下來,放在代銷點里面。
劉三峰道:“爹,把賬算算吧,該多少錢分一下,阿四得回家過年,咱也不搞。”第一車布很順利,但第二車布,讓劉三峰精疲力盡,也讓他看清一個現實,這個世道,很多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簡單。
你以為自己有了一個好主意,能夠賺錢,但有時候未必真的能夠賺到錢。
劉訓國當即開始清算,不算沒賣完的布,凈剩下七萬多,扣出各種成本花銷,一共賺了兩萬四千多。
一家人還從沒見過這么多錢,一個個振奮的好像打了雞血一樣。
劉三峰道:“是這,這件事如果沒有阿四,咱們干不成,阿四出力出錢,不能虧待他,兩萬四,拿四千給阿四。”
劉訓國和劉天峰都不吭聲,鄭阿四連忙道:“不行不行,忒多,給我一千就滿足了,我本錢少,就拿了兩千塊。”
劉三峰搖頭,“不行,你值這么多。”
劉三峰說了,劉訓國當即清點了六千塊塞給阿四,鄭阿四激動萬分,這次北上真是賺錢了,也是遇到了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