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車進入金河鄉,高陽頗為感慨的道:“當年我父親在這里工作過,我也是金河中學畢業的,我對這里的感情很深啊。”
廖明生坐在副駕駛位置,通過車窗望著外面的金河中學,學校后門是大片的耕地,地里的麥子已經收割,種上的辣椒苗子,也生長了出來。
“我聽說金河是棉花重鎮,為何不見棉花?地里種的是什么?”廖明生問。
高陽將車輛停下,兩人打開車門,天氣悶熱,身上的汗立刻冒了出來,“這片土地原先種的都是棉花。
最近兩年棉花行情一日千里,下滑的厲害,金河幾十家棉企,現在還在苦苦支撐的,也就三四家,包括有名的三鄭棉廠,據說都轉行了。
棉企受損嚴重,棉農也跟著吃虧,市場經濟啊,誰也說不準未來如何,棉農的積極性受到了重創!
金河新上任的常玉達,原先在辦公室工作過,后來去了大學教書,今年剛剛上任,沒想到就來到了這個重災區,收拾上一任留下的爛攤子。”
“這里的問題有多復雜?”廖明生問。
高陽道:“怎么說呢,這是一個復雜的生態鏈。首先上游企業受到打擊破產,金河的棉花企業都是小廠子,賺起賠不起!
而且這些小廠子都是合伙經營,實際上之前都是農民,手里沒錢,幾個人聯名從農信社貸款,小廠子聯合起來,能貸款幾十萬,大一些的,能集資上百萬!
前些年行情好的時候,他們手里都賺了一些錢,這兩年把前些年賺的都賠了進去。
廠子賠錢之后就宣布倒閉破產,吃虧的,實際上是農信社和農民!農信社放出去了幾千萬的貸款,收回來的屈指可數。
棉企沒錢,棉農為了銷售棉花,將棉花賒給他們,賠錢之后,合伙人清算賬目,農民的錢便無處索要了。
這樣的問題在金河出現的太多了,就我掌握的情況,還有幾十起懸著的官司沒解決。農信社的主任都撤了兩個了,就是因為這個事。
我知道一個案子,是個典型。這個人叫做劉天峰,家里是金河鄉農民,父親是供銷社職工。
他當過兵,有點見識,前幾年經營棉花生意賺錢了,暴富之后,便開始放縱,花天酒地的。
后來開始集資,從農信社貸款,從親戚朋友手里借錢,承包了破產的一棉廠。一棉廠的問題很復雜,不是一兩句話能說得清。
這這個人好高騖遠,也沒啥能力,不懂得管理,看不住自己的攤子,最后各種問題出現,小舅子坑他,廠里的職工還偷油。
加上棉花行情很差,他一年虧損了幾百萬!”
廖明生吃驚,“這么多?”
高陽道:“那可不,幾百萬對于一個農民來說,可是一個天文數字。廠子租期到了,他無錢支付,一棉廠將他攆走了。
他的債主、銀行天天跟著他要錢,棉花銷售的幾十萬不夠還賬的,最后農信社和的債主,將他起訴了,光收法院傳票,就有十幾張。
這其實還是小問題,令人匪夷所思的在后面,他和他親二叔之間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