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可綱的嘴角劃過一絲弧度,他的刀更加凌厲了,瘋狂地朝莽古爾泰砍去。
“怎……怎么回事?”莽古爾泰一驚,彎刀一個不穩,差點被何可綱的大刀掀翻,連忙扎穩步子,有些慌亂地扶了扶自己的頭盔。
祖大壽帶著的兩萬民工,此刻終于和何可綱匯合了。人終究跑不過馬,好在金兵自己挖的壕溝土墻,阻擋了好一段時間,令兩萬游騎沒能完全追上祖大壽。
但還是可以看出,這兩萬人,已經銳減到了一萬人。跑得慢得,已經被游騎的弓箭射殺了一半。
祖大壽臉上帶著血,手中的長刀剛欲砍下,看清楚了是自己人,便道:“老何呢?”
那個剛剛殺了一個建奴,還血紅著眼的廣寧屯衛,連話都說不出來,只是一個勁地搖頭。“給我沖!”
這時候已經沒有辦法了。
“祖將軍,后邊的狗奴兒追上來了!”
祖大壽轉身看向后方,怒道:“他娘的,跟這幫狗奴兒拼了!”這時候的退路都已經沒有了。這些被灌注了楊帆希望種子的子民,就連自己拿著的只是鋤頭,只是簡單的扁擔都忘記了。他們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把這些他們仇恨的人,統統殺死。
“娘的!老子要就在寧錦戰場上打死過三個狗奴兒了,這買賣早就夠本了。殺!”老洪的手握著扁擔,看到一邊的彎刀,直接丟了那扁擔,拾起刀沖上去砍。
越來越多的人,撿著地上的武器,撿不到的,就干脆那榔頭掄,那扁擔掃。霧氣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散去。皇太極坐鎮大軍之后,遠遠望去,終于看清楚那群手持榔頭、扁擔的民兵,瞇縫著眼,嘆息道:“這是哪里來的子民?為何性情如此剛烈,若是大明的每一個子民都是如此仇視我們女真,這南下恐怕就是妄想了。”
這場悲壯的包圍和反包圍戰斗,還在持續下去。
老洪的右手顫抖著,臉上的血已經糊住了他的眼,剛剛刺了一匹沖上來的蒙古馬,直接被他捅了一刀,馬血直接飆了出來,糊住了他的眼。他的胸口被馬的前蹄蹬了一下,踉蹌地后退了幾步。
此刻摸著巨疼的胸口,估摸著肋骨已經斷了。他看到建奴的騎兵再次沖上來,嘴中的血,已經分不出是馬血還是自己的血了。
他用盡最后的力氣,將彎刀擲了出去。很可惜,落在了地上。他笑得很開心,露出血染的黃板牙,緩緩倒地,“老子早夠本了。”
他在死的那一刻,還想著,那片黑土地……他看見了,看到了金燦燦的麥子飄揚在東北平原的黑土地上……他在呼出那最后的一口氣時,耳畔響起一陣嗡鳴,仿佛聽到了楊帆的那聲呼喊。他已經沒有辦法喊出那句話了,只能瞪著眼。
鮮血汨汨地流淌在遼西的土地上,他愛的這片熱土之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