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之后,寒意更加濃了。冷,今年的冬天一定會很冷。賣炭翁坐在爐子邊,所謂的松木炭,隨意地扔在爐子里。上邊的小銅壺嗚嗚地冒著熱氣。一旁圍坐著三個老頭,瞇縫著眼,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
“老哥,找我們幾個回來,什么事?”帶著破圓頂帽的老頭兩手插在袖子中,似乎很享受火爐帶來的溫暖,一只腳不停地抖著。
“你們看看,這是晨兒個一個年輕人遞給我的。意思是要讓我重出江湖。”賣炭翁從懷中掏出那張紙,遞給了一旁的老頭兒。
“楊帆?這個名字怎么這么熟。”坐在里側的老頭滿臉的花斑,松弛的皮膚皺著一起,聲音似乎有些虛弱。賣炭翁回道:“就是那個凌河伯。此次在凌河城兩戰大捷的那位。蘇先生有什么高見嗎?”
被叫做蘇先生的老者看著爐火,有些出神,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卜算子的高徒嗎?當年老祖師應太祖、文成公之約,為大明算過一卦。興于東南,亡于西北。東北此次建奴大軍東進,本是宇廈將傾,卻被迎刃而解。如今天災漸起,亂象又興于西北,恰應了此劫。”
“蘇先生的意思是……大明將亡?”一直閉口不言的駝背老者詢問道。
躺椅上的老者搖搖頭,道:“天機豈能料全。我等算盡天機,也不過是管中窺豹,只見一斑罷了。但是老祖師臨終前的那句話,一直是我麻衣一派的秘密。續龍黃袍,帆揚四海”
“續龍黃袍,帆揚四海……”圓頂帽的老者喃喃自語,“難道真有應劫一說?帆揚四海,難道此人便是大明的救星?這也太玄乎了吧。”
賣炭翁拿起銅壺,在四個杯中倒上些茶葉,沏上茶,邊說道:“不管是不是大明的救星,這次他請我們幾個出山開鋪,你們怎么想?”
“等明日去看看人再下定論吧。當初看錯了顧一舟,才會到如此地步。如今時事人艱,可以說有一半的罪過都是我們幾個放縱造成的。現在既然有人要鬧上一鬧,如果人品確實可信,我們幾個老骨頭也不妨奉陪一次。”
最里邊的老者手指掐著骨節,呢喃道:“麻衣也該有個衣缽了。”
“蘇先生是要……”
屋內聲音漸稀,只有爐子中間或的噼啪聲。
……
夜,有些難以安分下來。落葉的沙沙聲,白貓喵嗚地跑出老鋪子。王絮兒蹲在地上,將這只一直喜歡呆著老鋪曬太陽的白貓抱起來,哄道:“小白,怎么了?這么晚了還跑出來。”
“哼,老夫就知道。溫柔鄉,英雄冢,你看看,這日子都過上了。唉!”老鋪子外,兩個身影突然的出現,嚇得小白喵嗚一聲,直接竄回了老鋪之中。王雪兒看到孫承宗,那一大把胡子,跟看見閻王似的,臉色一白,直接往里邊跑去。
祖大壽笑道:“年輕人嘛,誰沒年輕過呢。家里幾個比他小的都成親了。”
“孫老,老祖?怎么,來這里有何要事嗎?”楊帆剛剛洗好碗,正掃著地。孫承宗看著楊帆這幅德行,破口大罵道:“你看看你,這是在干什么?大丈夫當心懷天下,你當初那些豪言壯志哪里去了?朝堂上的義正言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