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開始,天就陰沉沉的,顯得有些幽悴。風刮在臉上,如刀子一般疼。入冬后的第一場雪,有些小,雪花剛覆在地上、瓦上,便被夾雜著的雨絲融去了。仙居樓的燈籠早早地掛了起來,坐在廂房中的楊帆,脫去了那件羊皮裘,屋里點了火爐,燒著炭火,有些暖和,那是一份獨特的祥和。
吱!
木窗被楊帆推開了一角。看著窗外洋洋灑灑飄著的細雪,一陣冷冽的風從那狹小的窗口擠進來,刮在他單薄的衫子上,不覺打了個寒顫,將窗子又關上了。小二端上來一些酒菜,楊帆感覺有些好笑,這賣到仙居樓的英雄淚,又一次賣給了他自己。不過,這么幾兩銀子,他也不在乎了。總不能拎著酒來仙居樓吧。
酒沒有燙過,楊帆特地吩咐的。喝道嘴里,別有一番滋味。祖潤澤推開門進來,頭上粘著點雪花。他向來不喜做馬車,更不喜做轎子,馬,便是他代步的工具。進了屋,先喝了口酒,又夾了口菜,等到把那眼淚辣出來,才狂呼過癮。
楊帆喝了口酒,問道:“最近什么事這么忙,總是看不見人影?”
“別提了。山東那邊又出事了。”祖潤澤坐了下來,“毛文龍死后,這皮島找不到個鎮場子的,才安分了一年,出來的孔有德和耿仲明就跑到山東鬧事了。占了登州城,把登萊巡撫孫元化趕了出來。”
楊帆一驚,道:“現在孫元化人呢?”
祖潤澤吃了口菜,道:“最近忙,就是忙這個呢。圣上剛剛得知了此事,龍顏大怒,竟然被一個土匪兵霸占了這么大的一座城,說是要斬了孫元化。”楊帆想起這個喜歡搞化學、物理,專門研究洋槍火炮的奇葩知識分子,這特么不是自己所需要的嘛,便道:“你去告訴你大爺,讓他奏明圣上,把孫元化保下來,不要聲張地保下來。那人對我造那樣東西很重要。”
“啊?你都沒見過人家,就敢出面保一個必死之人?楊子你莫不是瘋了吧。對了,今天的官司如何了?”祖潤澤話鋒一轉,問道。
楊帆正想著那個孫元化,隨口道:“被那幾只老狐貍擺了一道,有些棘手了。”
“我早就說過,楊子,你是斗不過那些老狐貍的。你還不聽,前幾次都沒搞死你,那是有圣上壓著。這次圣上似乎都不管你了,有你喝一壺的。”
楊帆回過神,道:“這事你別管了。我只有我的打算,那個孫元化,你一定要給我要過來。”他站起來,稍稍推開了一絲窗戶。冷與熱交匯著,楊帆的臉上露出一絲不察覺的笑意。他轉過身,重新坐回到桌子上。
“楊子,你又再賤笑什么?”
楊帆喝了口酒,道:“我有嗎?”
“太有了,你那賤笑的樣子,每次看見一次,便總有人要倒霉。”祖潤澤將耳朵湊過去,“快告訴老子,讓老子也樂一樂。”
“老狐貍要摘了我的爵位,要費盡周折,而我要搞他們,就只要這樣。”
祖潤澤縮了回來,“就只要怎樣?”
楊帆的手翻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