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過?我一沒比他們來吃,二沒往鍋里投毒,他憑什么口誅筆伐。從明兒起,城外的鍋里都摻上米糠,愛吃吃,不吃拉倒。”楊帆喝了口茶,看著剩下的一兩千人,呢喃道:“就算背上罵名,那也比讓順天府多幾萬的要飯的強。”
劉暉、章堯沒聽懂楊帆這句話的意思,以為是在說有吃的總比沒吃的好,便只好不再話。十幾口大鍋揭開,這粥是稠了,都是些粟殼,能不稠嘛。一個個嚼巴著難以下咽的、泛黃的米糠,有些人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為了生活,再是難以下咽,都得拼命的咽下去。這一碗下去,肚子是飽了,對于楊帆的厭惡也多了,罵得最響的,也是吃得最多的,為啥,難吃唄。
楊帆聽著這罵聲,冷笑道:“這幫子人,都是前幾日被這天橋下的幾位大爺嘴巴養刁了,忘了以前餓肚子的難受了是吧。”他看也差不多了,便起身離去。打探完這邊情報的顧一舟連蹦帶跳地跑回到八號當鋪,喊道:“爹,這楊帆完蛋了!拿不出米來,竟然那些粟出來,還摻著谷殼,當喂豬呢。現在天橋下罵聲一片,哈哈。”
“住嘴!小畜生。”
“爺……爺爺……”顧一舟沒碰到自家老爹,倒是把老太爺顧須呈給招惹出來了,“您老不在家安心呆著,跑這里來干什么?”
“干什么?要不是家中管家閑談,我竟被蒙在鼓里。怎么,你們兩父子有能耐了是不是,還敢和人打擂臺!看我不打死你這小畜生!”老太爺的拐棍橫掃過來,直接往顧一舟屁股上打去。
從外邊帶笑走來的顧之卿一怔,看到自家老爺子怒氣沖天的樣子,趕緊勸阻道:“爹,您這是干嘛。二喜,快,把老太爺帶回府上,免得氣出病來。”
“之卿,你這么大了,還由著小的胡鬧?”顧老太爺雙手拄著拐杖,喘著氣,道:“趕緊把這惹事的擂臺去了,你這是要敗了人家名聲,還是要敗光顧家的產業?”
“啊呀,爹。您老放心,二喜,你這小子,還不快帶老太爺回去。”顧之卿一巴掌拍在一旁下人的后腦勺上。
等到楊帆施粥完的第二日,顧家繼續開棚施粥。這次的粥,更加稠了,喝得滿城的百姓連聲稱贊顧家仁義。人總是容易好了傷疤忘了疼,前些日子,顧家當貨壓價壓得那么低,結果利民當價錢一漲上來,罵顧家黑心鬼的滿城皆是。
如今顧家才施粥兩日,滿城都說顧之卿仁義,就連城西的幾個老秀才,都放下“高貴”的身段,破例給天字八號當鋪寫了幾幅年關要用的對聯。大抵都是些“生意興隆通四海,財源廣進達三江”一類的俗氣對聯,一般有才氣的,根本不會去寫的爛俗聯。
接下來幾日,楊帆都忙著準備出海要用的東西,這天橋下,也只是象征性的支起幾口鍋,顧家的跟是過分地在利民當施粥的時候,也在對面支起粥棚。梁伯幾個看不下去,連城郊外都怨聲載道,滿城都是戳著楊帆脊梁骨痛罵,罵楊帆是無良奸商,不把人當人看的比比皆是。上至滿朝文臣,下至平民百姓,有過去積怨已久的,也有吃不到白米粥揶揄嘲諷的。
還有不少,便是被某些人挑唆的憤青士子。
利民當前,幾個京城士子振臂高呼,找楊帆討要個說法。一般士子,哪敢這么膽大妄為,就算是個空頭爵爺,也不是他們這些未入三甲的士子所能夠挑釁的。不過楊帆這邊似乎沒了聲響好幾日,才讓這些人以為是楊帆心虛了,這挑頭鬧事的,便是斷了只手的方溢儒。
十幾人中,大抵是六科給事中的公子。龍生龍鳳生鳳,老噴子養出小噴子。對于這些叫囂的噴子,楊帆暫時沒空搭理,因為在那個陰暗的地窖里,一個好奇寶寶正腦洞大開,不斷地詢問著這幾天積累下來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