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橋下的幾位東家,坐在馬車里,也停在一處地方,還有許許多多圍觀群眾,大抵又是閑暇無事的好事之徒。
“聽說了嘛,那黑心鬼說他施粥摻米糠是有原因的,還要想知道的人來這里等著。這架子可真大,喏,你瞧瞧,那邊幾個大老爺都過來了。到時候他楊帆圓不過去,可有苦頭吃的。”一邊有人哂笑道。
“你懂什么,這還需要那幾個大老爺出面?那些士子、老儒生一人一口唾沫,就將這楊爵爺淹死了,到時候,幾個大老爺最多站出來,唱唱紅臉,來彰顯一下自己如何如何愛民如子,對于這種行徑如何如何痛心疾首,就差不多了。”官老爺什么德行,這些商賈看得最一清二楚,明里一套,暗里一套,真正的好官,少之又少。
楊帆坐在馬車里,將一些剛從外邊大鍋里舀出來的米糠灌入嘴中,費了好大勁才咽下去,自語道:“確實難吃。”他走出馬車,看到左邊的官員、士子已經正義凜然地就位,右邊想看他出洋相的天橋東家也已經就位,便吩咐帳篷內的幾萬難民統統都出來,井然有序地排好了隊伍。
藍印官轎的簾子被一只手微微撩開,看著這幾萬難民,呢喃道:“看來今日早朝,圣上說的不假,這楊爵爺是要出海了。”一邊站著的便是李郁歡,面如沉水地看著這人山人海,緩緩道:“爹,我也想出海看看。”
“不行!”藍印官轎內,李道的聲音立刻否決道,“老李家就你這么一根獨苗,出海萬一有個不測,你叫老爹怎么和列祖列宗交代?”李郁歡抬起頭,道:“爵爺去得,我便去得。”
李道直接從簾子中探出頭,朝著李郁歡道:“他自己這幾天都深陷泥沼,不能只顧,你就別去瞎摻和了。”
李郁歡躬身,貼著自己老爹的轎子,道:“爹,和您打個賭,爵爺他這次一定可以化險為夷。要是我贏了,您就得同意我出海,何如?”
李道縮回到轎子中,“老夫不出面,這次他永遠也別想洗干凈。你這小子,敢和你爹打賭,就等著安安心心在家里呆著吧。”李郁歡嘴角微微一笑,默然不語。
“楊爵爺,這人都到齊了,您倒是說句話啊,別讓大伙兒都干等著。”一位老儒生站出來道。
楊帆并未朝向他,而是看著這幾萬名難民,道:“你們吃得還好嗎?”這話問出來,當即就令一邊的商賈、儒生陣陣發笑,這話問出來自己也不臉紅?明明是你楊帆自己給人吃米糠,反過頭來還問人家吃得如何。
那位老儒生冷笑高聲道:“這話爵爺應該問問您自己。”
“閉嘴!”楊帆忽的回頭怒斥,立刻使那自鳴得意的老儒生一驚,被楊帆眼中的殺氣嚇得退了一步,“本爵爺讓您來,是用耳朵來聽的,不是讓你這張臭嘴來說三道四。在這里,最沒有資格說話的,便是你們這幫儒生。”
楊帆這話,捎帶著連老儒生身后的一幫子人都帶了進去,立刻引來了不滿。
“爵爺此話怎講?我等身為士子,理應……”
楊帆直接打斷了那人的話,道:“當這些難民餓死街頭時,你們當中哪一位施舍過一粒米,站出來,本爵爺容許他講話。”看著一個個目色不屑、心高氣傲的儒生,楊帆呵斥道:“所謂衣冠禽獸,莫不如你們這幫只會說三道四,卻不肯出一粒米來幫助這些難民的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