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得李郁歡和孫毅兩人縮著頭,大氣都不敢喘,生怕欣苑的孔衍植聽到。鉆進馬車,便催促著章堯趕快走。現在章堯,都快成楊帆專業馬車夫了。錦衣衛百戶,當個馬車夫,確實有些磕磣了。
馬車緩緩離去,暗巷之中,一個身影緩緩退去。秋意,在這里,還是很明顯的。吃了幾個月稀飯配咸魚的三人,趕緊找了家酒樓,來犒勞犒勞自己的肚子。還是按照慣例,楊帆、李郁歡喝著茶,孫毅這個吃貨點菜。因為他點完菜,那剩下的除了吃膩味的,就是一聽就難吃到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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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廟最多?估摸著就是關帝廟了。文拜孔圣,武拜關帝。廟分大小,大廟山門、亭池一樣不少,小廟破瓦一間,泥塑一座。知道的,哦,那是關大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啥土地公呢。
矮山腰上,破廟一座,瓦礫殘垣,若不細看,真看不出廟樣來。幾人席地而坐,一堆生完的黑炭,被一片斷瓦覆蓋著,看樣子到了天黑還得生個火。三人蜷縮在關帝廟的一個角落。亂草堆上睡得正死。另外三人,坐在地上喝著酒,吃著些剩菜。
“呼。”有故事的人,不一定穿得要多亮眼。糙漢子下巴胡渣交錯著,一條刀疤在右臉上,隨著輕呼拉長了些許。他隨手將酒肉丟在那斷瓦上,便找到了自己熟悉的位子,倒頭便睡。席子下的草被陣風驚得飛起,三個熟睡的漢子頓時眉頭一皺,罵罵咧咧,“你個拼種!”
糙漢子腳蜷在肚子上,悶聲道:“福酒家。昨日盯了一宿,你們看著辦。”三個剛要閉眼的男子瞬間睜開眼,“肥魚?”
“三條魚,一把柴刀。”
正在吃雞喝酒的幾人轉過頭來,“魚多肥?刀利嗎?”糙漢子似乎不像多說,蹭了蹭草席,有些不耐煩地道:“貼秋膘的魚,刀是繡春刀。”幾人眉頭一皺,吐掉雞骨頭,“就一把?”
鼾聲上來,不再說話。草席上的三人起身,與三個坐著的人交頭接耳一番,隨后匆匆離去。剩下的那個糙漢子血目一睜,走到斷瓦邊上,將那只燒雞的殘骨嚼在嘴里,和著余酒,喝完倒頭便睡。也不在意是否是不是自己的位子。不管得手還是不得手,回不來的人,留著位子還有何用。
一場新雨晚來急。對于秋收也算晚了一個夏季,街巷淅淅瀝瀝,涼風漸起。很久沒有新意的登州城,多了一絲靈性。煙雨蒙塵,巷口人影漸稀,蓑衣人拎著幾臉魚,用竹篾穿著嘴,鮮活著。雨絲落在窗沿,楊帆靠在窗欄邊,感受著雨絲落在臉上、杯酒上,耳畔,是木梯上篤篤的踏聲。
登州的駐軍,在雨幕中緩緩收軍。天昏暗之中,透著點紅。對邊屋前的老者,還在閑暇之余,抽著旱煙。
一切寧靜而有詩意,紅雨天,黃花田,稻花香里說豐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