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郊外,天壽山下,守墓老人,穿著一身灰色的長衫。沒有了行三癡和他對弈,他就一人獨自靜坐。清晨做完日常的清掃之后,就在那條長溪邊上坐著。
皇陵看守,是一樁辛苦的差事,不僅辛苦,連油水都沒有,自然都是些落魄人士才過來。而且一般入了皇陵,就是將被徹底遺忘的那種,永遠都不會再被啟用。像行三癡這樣坐了二十年,然后毅然辭官的人,更是少數。
神道上走來一個老道士。進來時候,大山門前的守衛不僅不攔下盤問,還得行禮恭迎。他點點頭,看了眼神道便的石翁,自言自語道:“物是人非,事卻不休。”
他走到龍鳳牌坊下,已然看到了守墓老者正站在當中央,看著他。手中拂塵一甩,道:“全真王常月,見禮了。”
守墓老者同樣躬身一禮,道:“道長前來,有失遠迎。皇陵重地,不知道長此番前來,有何要事?”
松柏層層疊翠,顯得莊嚴肅穆。王常月在白云壇說戒歸來,便過來看看。“只是看看。咦,那個行小子呢?怎不見他。”
“下金陵去了。”
“下金陵,都去金陵了。”王常月抬頭望著初冬的暖陽,道:“成祖選的地方真是不錯,依山傍水的。”
守墓人雙手插在袖子中,道:“是不錯。”
王常月沐風而坐,過了很久,才開口問道:“龍影壁上的最后那絲龍氣,何處去了?”他盯著守墓人,有些疑惑得問道。
“續到人身上去了,怎么,你很在乎嗎?似乎你的師兄都不怎么在乎。”
王常月臉上多了一絲冷肅,語氣稍冷,道:“他可以不在乎全真龍門派的興衰,可以隨意地將氣運接在龍影壁上,但是我不能不聞不問。全真派還要薪火相傳。就不能斷送了氣運。這樁事情,莫非和我師兄有聯系?”
“你自己問他去吧。”守墓人似笑非笑,道:“王道長過來,不會就是為了過問一番龍影壁的事情吧?”
“老道特來告辭。當初掛單白云觀,不過就是來承運勤王的,如今龍影不再,老道也要告辭離去了。等找到師兄,問清楚緣由再說。告辭。”王常月做事一絲不茍,不尊不卑,所以才擔得起律宗掌門之位。
“祝好。”守墓老者說是祝好,一點都沒有起身相送的意思。
王常月剛剛走了幾步,后邊才傳來守墓老者的聲音。
“雖然你答應了驍王爺,南北合流的事情,但是老夫不敢茍同。分,可保持一個動態的穩定,合起來,反倒是適得其反。就像半鍋的水和半鍋的油。看上去一鍋溫熱,而一鍋已然濃煙滾滾,攪在一起,油水四濺,難以平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