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茶盞摔在了地上。
“不見了?什么叫做不見了?”楊帆咆哮著問道。面對楊帆的質問,羅一飛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辦。只能無力地解釋道:“當初我和絮兒在山間遇到一波山匪,我重傷之后,被萬年寺剛剛途徑的僧人救下。我由于不能動,在寺內足足躺了一個月,等我能爬起來的時候,問山上的和尚,他們說絮兒住在廟里不方便,就安排在了山中的一戶農婦人家。當我找過去的時候,那個婦人說絮兒住了兩天就走了。我問她有沒有留下信什么,也沒有任何留下的。”
楊帆眼睛有些紅著,問道:“難道你就不去找嗎?”
羅一飛即使當初被趕上北武當,都沒有留下過一滴眼淚,這個時候,卻眼睛泛紅地道:“找了,我找遍了整座峨眉山,能問的人都問遍了,都沒有絮兒消息。我重傷未愈,只好來青羊宮找同門幫忙,還是杳無音訊。”
白眉見有些不對勁,急忙和稀泥道:“這事情也怪不得一飛。青羊宮修士子,自卜師伯繼任以來,就沒有收過第二個,換句話說,現在青羊宮,除了楊小友您,就只有一飛是修士了。人少力孤,自然難以搜查到那個姑娘的消息。”
楊帆怒目,道:“道長這話,是怪師父沒有續下傳承,還是怪我這個做徒弟的,要讓自己的妹妹向一個連自保都有問題的青羊宮來求救?”
“沒有這個意思。”白眉老道知道這時候楊帆正在氣頭上,自然不會和他多作計較。楊帆轉過頭,道:“傷還有沒有?”
“好了。”
楊帆滿臉戾氣道:“沒了,是個男人,就跟我去找人!”
……
……
大昭寺的暮鼓聲敲響,后山白衣僧走出山洞中,拿起一把剃刀,道:“人生一夢,白云蒼狗,錯錯對對。恩恩怨怨,終不過日月無聲,水過無痕,所為棄者。一點執念而已。怎么樣,想通沒有?”
白衣僧慈祥地撫其頂,道:“若是還看不夠,大可再下山去。看盡紅塵,洗盡鉛華。再上來也不遲。”
女子搖搖頭,呢喃道:“看的人看到了,弟子一心向佛,師父可以不嫌絮兒道門、女子的身份,破例收入佛門,只想伴在青燈古佛之下,聊度余生。”
“一念花開,一念花落,這山長水遠的人世,終究是要自己走下去。”那剃刀一下一下地刮著。“如果真的還沒想通,不如下山去。自然有人會來點化你。”
王絮兒搖搖頭,兩眼婆娑恢復了清秀的面貌,青絲落下一縷,“當初父親教以儒經,后蘇先生垂青,又曉以道義。如今能夠遁入空門,斬斷三千煩惱絲,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剃刀繼續,白衣僧卻呵斥道:“說的什么混賬話。曉得個儒釋道。若不懂得生活,就算你是大儒,你是真人,你是高僧。又如何?想不明白,什么都是浮云。”
“佛曰,三千繁華,彈指剎那。就是這彈指剎那間,我等蕓蕓眾生也得把握,不然百年。黃土一抔,還不清楚自己干了些什么,太過可惜不是?”
王絮兒點頭稱是,淚影婆娑,道:“此生,不戀塵世浮華,不寫紅塵紛擾,不嘆世道悲涼,不惹情思哀怨。閑看花開,靜等花落。”
靜等花落,絮自凋零。
白衣僧人眼前一亮,莞爾而笑,“若真能看透,向死而生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