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拂過利民當門前的那棵大榕樹。小南北蹲在樹下,洗著那件發白的僧袍。楊帆吩咐過,利民當的伙計也沒有太過使喚小和尚,僅僅是洗衣、掃地、劈柴。這幾樣,是小南北必做的事情。他抬頭望了望老宅子,呢喃道:“老伯伯,不要和南北玩捉迷藏了。南北看到你好幾次了。”
一拂風吹過,南北頭上的那頂小氈帽落入了木盆中,小南北嘟著嘴,“是該洗洗了,不用老伯伯你提醒,再這樣南北要生氣了。”
南北還是專注地洗著衣服。新生的榕樹葉子,無端由地飄落下來。還是那般的嫩綠,青翠欲滴的樣子,直直地朝南北的頭上落下來。南北的木盆里,小手使勁搓著。肥皂泡多了起來。木盆里濺起幾點水珠,有些詭異地朝他的頭上飛濺過去,擊打在在樹葉上。
青葉越來越多,小南北有些煩躁地將盆中的水引上半空中,形成一條水龍,直接將空中的青葉收攏在了水柱之中。
風靜。
葉止。
小南北坐回到板凳上。有些氣急敗壞地跺了跺腳,“沒事來欺負南北,這衣服又要重新洗了。真是個壞老伯……”
“南北!吃飯了,有你愛吃的豆沙包!”當鋪已經打烊,伙計看到還在榕樹下洗衣服的南北,招了招手。南北眼睛一亮,小手在衣服上擦了幾下,端起小木盆小跑過去,“來啦,來啦。豆沙包留著,豆沙包留著……”
乾清宮燈火早早點起,六位首輔大學士齊齊地站在宮中,等待朱由檢的召見。周延儒俯身,道:“啟稟圣上,科舉一事,您看……”
朱由檢這兩日也沒睡多好,一方面他很想支持楊帆的改革,另一方面也想維持朝局的穩定,尤其是這個關鍵的時候,“周學士,朕幾日前是如何與你說的?”
“微臣惶恐,實在是局勢臣已經把持不住。時尚書幾日前也曾親自去貢院,想要勸住寧國侯,希望不要獨行其是,可是楊侯非要這么做,如今士子圍在貢院前,要求給一個公道,所以……臣實在……還請圣上明示。”
另一位大學士也站出來,道:“這科舉被楊侯糟蹋的面目全非,士子憤慨也在所難免,圣上也要考慮民意啊。”
朱由檢閉著眼睛,依靠在龍椅上,聽著內閣幾位輔臣一一建言。
“講完了吧?講完了就走吧,朕累了。”
“圣上……六科給事中,還在宮外候旨。”周延儒身子彎得更加低了。他們不敢忤逆朱由檢的旨意,但不代表連說都不敢說了。如今,他們,包括宮外邊的給事中,可以挺起自己的腰桿子,來和朱由檢叫板,因為他們代表著幾千的大明士子,這股朝廷的生源力量,即使是朱由檢都不敢說放棄就放棄。
“有什么話,明日你們自己問寧國侯就行,朕要的,只是結果。人才如何,只有時間才能檢驗,所以朕也不能夠保證,寧國侯的這套科舉改革到底是否能夠成功,但是……朕看到的,除了幾個肱骨大臣,其余的,都是一群飯桶。”
這話說得何其刺耳,周延儒幾人都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再說下去,只好告退。在過多的解釋都是多余的,凌河城之戰,是楊帆打贏的;百萬擔歲糧是楊帆征來的;湖廣重鎮的保衛,也有楊帆的影子,就連蒙古的林丹汗都被他搞定了。這一句飯桶,罵得確實有些打臉。
然而罵得卻又是那么恰如其分。對人不對事,這就是如今朝廷的狀態,再多的話都是多余的解釋而已。(未完待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