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單點燭光之下,安祿山、段環山、張瑾主分席而坐,各自臉色也是各異。
面容陰沉,安祿山手捧白天借給唐翎使用的長劍,久久不發一言。段環山與張瑾主雖是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模樣,臉上卻沒有半點慚愧神色,反而死在靜待三鎮節度使開口,正式為今日之事作出結語。
又再將手中長劍把玩一陣,安祿山耍出幾朵劍花,一雙虎目已轉向張瑾主身上:“瑾主先生,今日種種細節,你應已盡數了解,不知此刻有何看法?”
問題道出同時,安祿山同時將長劍拋向對方,張瑾主抬手接住:“不知都督所問,是哪方面的看法?”
“風寒意的來歷。”
安祿山與其說是直接,倒不如稱作迫不及待,但張瑾主視若無睹,屈指往劍身輕彈一記,只聽得嗡鳴聲響,漸漸消散,四周隨后再度彌漫死寂。
回望安祿山,張瑾主手持長劍,竟是完全未將對方擔憂之事放在心中:“不瞞都督,僅憑今日之事,本就無法看清風寒意與風云王關系遠近,恒族借與我等的傀儡,也并非為了都督大業,只是一場……試驗。”
“嗯?”
安祿山輕嗤,已顯出自己如今心中不瞞,一旁段環山見狀,連忙開口勸慰:“亞父請勿動怒,瑾主先生所言雖聽似不善,但并非故意冒犯,恒族所屬,盡是心高氣傲之徒,先前借我等傀儡,也的確是打著測試傀儡戰力如何的算盤。”
“老夫正是因為如此才心有不忿。”安祿山恨恨說道,“自稱恒族,聽似是超脫與天地定律,言談舉止也盡是高高在上的模樣,絲毫不覺得自己是在天地萬靈共同圍剿下茍延殘喘的喪家之犬。這份高傲與自負,只會顯示出他們的膚淺。”
“都督所言甚是,正因為他們妄自尊大,才有我等乘虛而入的機會啊。”張瑾主煙雨,話語同樣未有掩飾自己對恒族的鄙夷。
如此,現場氣氛總算緩解了許多。此時,段環山才向張瑾主問道,“瑾主先生,雖說恒族此舉只為測試,但那數十具傀儡看似威武,在絕影堂與判生槍面前卻撐不過一個時辰,想來也只是一些失敗之作吧?”
張瑾主含笑,搖頭。
安祿山回想起日間恒族傀儡降臨時氣勢,便連他也倍感壓力,眉間已然皺起:“難道說,傀儡展現實力,早已遠超預料,反而是絕影堂實力更勝一籌?”
白天一戰,絕影堂所展現本領莫說毫無概念的安祿山,便連與張瑾主接觸多時,對恒族實力略有幾分了解的段環山也頗覺震撼。判生槍肖靖以寡敵眾自不必說,區區十二名凡人施展出的古怪陣法將來犯恒族傀儡盡數困于方圓之中,更引來雷霆閃電將之全殲,通天手段已令人駭然。一句試探般的“更勝一籌”,已顯出安祿山對絕影堂何其忌憚。
張瑾主坐于席上,漫不經心:“絕影堂所用陣法之玄妙,的確是瑾主平生罕見,哪怕傀儡數量再多鼠輩,他們也有能耐將之全殲。但這并不代表他們會成為都督大業前的障礙。”
安祿山好奇:“聽先生所言,難道已有應對之法?”
“反天反地不反大唐江山,逆神逆魔不逆李家王朝。當年盧國公程咬金代子孫后代許下的誓言,正是關鍵所在。如何運作,便只有看段堡主的手段了。”張瑾主冷笑一聲,長劍劃過身邊茶桌,已在無聲無息間將之一分為二。
長劍刃口之上,依舊未見銳鋒凜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