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柏松曾在冥地占過一席之地,眼力見識確實部署,這一路下來,已道出邪尸十數條特征。雖說當中大部分內容唐翎早已知曉,但某些細節仍舊叫他訝異。其中種種,皆指向那一枚小小丹藥上,唐翎雖為表現出來,卻也暗中打定了主意:待得解決安西城三方困境后,必然要將這逆天丹的詭秘之處好好剖析一翻,探出其中究竟藏有什么把戲。
本來依唐翎打算,在離開安西城數里后,他便要以躍空之術盡快趕赴尸群聚集之地解決麻煩。但如今有吳柏松跟隨,他竟不知為何,自行放慢了腳步,配合著對方速度一同前行。而在入夜歇息時,唐翎更是罕有地打算對一名“外人”的武藝進展作出了關注,在剛剛升起篝火后,他已冷不防地向忙前忙后的吳柏松問道:“柏松,昨夜我見你曾施展過問天指,單看‘血路征途何時休’一式,你應已達到了爐火純青之境,只是不知道此門武學的后續招式,你如今修煉得如何?”
吳柏松研習問天指只有一年多,本來其中尚有許多精要未能參透,只是憑著一身功力硬生生修成了頭一式而已。如今聽唐翎問起,他略有幾分尷尬地答道:“回風雨王,柏松如今只專注于問天三指其中一式,至于后續尚沒有能力研習。”
當初將問天指秘笈贈予吳柏松前,唐翎并未有怎么研讀過其中內容,只不過在游歷天下之時,偶爾翻閱過幾次,記得其中內容而已。對于此門武技理解,也僅僅知道它共有三式,而且盡是以剛猛威力著稱,以大巧不工為重,這一點倒是與破浪掌有著幾分相似。吳柏松如此回答,倒也沒有令他發出多少意外,只是在沉吟中細細回想起秘笈中記述,同時又問:“關于另外兩式,你可是遇到了什么難題?若有疑問,不妨與我說說,或許可以為你解惑?”
“這個……”
風云王盛情,反而使吳柏松猶豫起來,只得回答:“風雨王好意,柏松心領了。但如今柏松說欠缺的只有個人功力與心境體會,相信假以時日,必然能窺得各種奧妙。”
“若是如此,那我也不強求了。”
簡單幾句對話后,雙方便各自整理自身行裝,打算就此歇息。只是他們乃是在荒野之中度過,難免需要分出一人守候戒備,而在此事上,一貫隨性行事的唐翎竟難得顯出堅持,將此職責攬在身上,要求吳柏松好生休息,甚至不惜以“風云王”之名,向他下達命令。對此,吳柏松毫無辦法,只得乖乖遵令而行。而堂堂百年傳說對自己如此盡心盡力,吳柏松自然也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這一夜同樣過得不甚安穩。但也不知是日間同行時他將夢魘道出,心神放松所致,好不容易入眠后,他竟比往常睡得還要深沉,甚至似是丟失了武者應有的警覺。再度睜眼之時,烈日早已當空而照。
在懊惱之中環視四周,吳柏松更是驚覺唐翎早已失卻蹤影,現場只留下他昨日所騎乘良駒、一盒丹藥、一枚血玉墜與一封書信。
書信之上,只有寥寥數語。
“柏松啟:邪尸一事,早已超出凡人所能應對,你我就此別過。現留下靈心丸五枚,助閣下精進功力;血玉墜一枚,他日若有困難,可憑此尋血海相助。小小薄禮,只求可略緩唐翎對天道、輪回兩位長老愧意,還望閣下切莫推辭。另還有一事,希望閣下能為唐翎辦到……”
將書信收起,吳柏松一語不發,良久。
“愧意?兩軍交戰,廝殺殞命才是常態,堂堂風云王又何須對我等敗軍之將幸存愧意?只是……”
吳柏松望向北方。
“既然那邪尸棘手,連風云王也要謹慎應對,那我這區區凡人再不自量力,便是自討沒趣了。只求閣下馬到功成,盡殲邪物吧。”
說罷,吳柏松收拾過唐翎留下物事,又向北方誠心誠意地叩了三個響頭后,這才牽起馬匹,略帶幾分悵然地踏上歸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