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半盞茶時,封弋猛然間提針。
“呼——”
封弋長噓了一口氣,倒是不覺得累,雖然用金針往惠能的身體里面引渡了不少念力,可是反而有種很充實的感覺,這大概這也是子午針的神奇之處吧。
普通中醫需要開具藥方,對人體進行溫和的陰陽調理,而針灸術則是獨辟蹊徑,通過直入竅穴的方式,借著天地元氣的流動,對人體經脈與竅穴進行修復與改造。而藥方主要作用的是在調理,能夠在潛移默化中治病,而針灸則能以快速的時間內看到效果。
這就是針灸術的特點。
封弋又露出神奇針法,令李無憂雙目露出崇慕神色,心里想著這位先生到底還有多少壓箱底的本事還沒有顯露出來。
惠能睜開雙眼,神情恬靜安詳,佛光環身,笑了笑道:“脈沖玄針果然名不虛傳,只此其一‘子午針’便已如此神奇美妙,天下無出其右。真是令和尚受用無窮,眼界大開。”
封弋拱手施禮,執禮甚恭,欣然道:“我和無憂能親眼親睹大師此戰風采,不論是您謙虛自守的佛語交鋒,還是致虛守靜的禪武極境,都令我二人領教不凡,得益不淺。如若他日有成,實拜大師今日之賜。”
惠能看到惠見圓寂法身,心里一陣失落與神傷,喟然嘆道:“禪門內俗事紛爭,打擾二位施主了。”
封弋瀟灑地聳肩,道:“大師言重了。這個世界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會有爭斗發生。這世上最難應付的也就是‘人’這人家伙,著相入迷者,無時無刻不在勾心斗角,損人利己。只恨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任由我們沉淪顛倒,機心存于胸臆。自古以來,觀天之道,執天之行,道立后而德成,盡矣。若從善,行仁義,只能自心見性,離迷離相。”
惠能瞿然動容,眼睛一亮,此子與佛有緣啊。
他精擅觀人于微,立時聽出這番話確是封弋的肺俯之言。
李無憂一對美目亮如天上閃爍不休的星兒,深注封弋,射出崇慕的神色,覺得他好生高大,無所不能,拍手歡叫道:“先生微言大義,說的好極了。”
說完她將目光轉投惠能,打抱不平地道:“大師,小女子心里有話不吐不快,望請見諒。天之道,夫唯不爭,天下莫能與之爭。大師您不爭而善勝,貴為真正的禪宗六祖,乃是應天道,順禪意。像佛門衣缽這等寶物,本就唯有德者居之,誰有本事,便該屬誰。大師,我和先生都支持你,堅決挺你!”
忽又感覺意猶未盡,接著又道:“大師,我再補充說一句啊,您不說那些深奧佛語時,無憂覺得您特別親切。嘻嘻。”
面對李無憂活潑俏皮的話語,惠能竟沒有半點反應,突然之間他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封弋忽然肅容,板起面孔,道:“無憂呵,告誡了你多少次呢?長輩在談論正事時,怎輪到你這小丫頭隨意插口?”
李無憂俏臉瞬間微紅,吐了吐丁香小舌,旋即兩眼翻白,嘴巴緊閉,小步退至封弋身旁,不再說話。
封弋心里好笑,隨即深吸一口氣,收拾心情,對惠能道:“大師,這是我俏皮做怪的妹子李無憂。”
李無憂聞言,眼睛睜至極限大,有些按捺不住的抗議道:“先生,不許你說謊。無憂才不是你妹子呢,我是你新收的學生。”
封弋瞬間無語,有一種想揍人的沖動。
惠能對他二人的關系大致猜測到幾分,微笑道:“無憂小施主,純真無邪,心性至善,是個好姑娘。當然,想必也是一個好學生。”
李無憂眉飛色舞地趨步上前,朝惠能躬拜禮,恭敬地道:“多謝大師謬贊。”說完再次退到封弋身旁,當看到封弋一臉懵然的時候,她卻滿臉得意。
當下,三人靜默地將惠見大師安葬在華胥廣場的一個角落里。
以一坯黃土作別,古往今來幾曾免?
悲意無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