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梅至死也不相信,他會被大梵天樓重峰暗算。作為一流的殺手,遭此厄運,心中泛起從未曾有過的窩囊感覺。
在落入水中的那一剎那,他殘存的一絲神智,仍在想這到底是為什么呢?
還有那些存封于腦海記憶深處的孩提往事,有些很熟悉,有些則似曾相識。
腦海里無數影象紛至沓來……
可惜時間太短了,他并沒有來及得細細回憶,只是簡單而清晰的看到了兩個人,身著黑衣的師父不停地逼迫著他練劍,還有一個幼小的苗家小女孩不停地呼喚他的名字……
一個個片斷,沒有任何故事。
然而,當他再次想尋找這些聯系與線索時,卻是越想越頭痛。
頭痛欲裂,腦海逐漸陷入混沌,不僅失去了清醒的意識,而且渾身上下也已經沒有任何知覺了。
不知過了多久,一聲聲猶如天神吟唱的柔和琴音,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韻味悄無聲息地入耳,令意識逐點逐點進入一劍梅的神志里。
一劍梅仿若沐浴在神輝下,渾身舒泰,不由呻吟一聲似要醒過來,但是當他想要多吸一點空氣時,大腦瞬間又如雷擊開裂一般,以他的堅強體魄仍然受不了。
他想睜開眼睛,卻是有心無力。
倏地,腦海里一閃而過禹鼎的神秘氣息,接著出現那個苗家小女孩的笑容,于是他在想她是誰?
一想到這里,立時大腦“嗡”的一響,一陣巨痛襲上眉間,施即又沉沉睡去。
……
海鶻號艦上。
花語休趨步上前,巧妙地攔在樓重峰的身前,深吁一口氣,開門見山的道:“師妹,你我之間真的要兵戎相見嗎?”
扶奚一瞬不瞬地深注著她,直截了當的道:“請勿再以同門師姐妹稱呼。十年之前你我好話已經說盡,情義也已斬斷,今日再見,為公無私。”
花語休道:“你還是那么盡職,這么多年仍是未變。不過,一旦動起手來,你根本不是樓大哥的對手。念在當年你私放我和雨秋的份兒,我們也不為難你,你還是趕緊走吧。”
扶奚當然知道孤身以已之力,連續力戰邪教大梵天與少凈天,根本毫無勝算。
眼前局勢非常明朗化。
花語休耐心地等待著她的決定。
扶奚深吸一口氣,出人意料的問道:“既然你還念及昔日情義,那么能否回答我一個問題?”
花語休不假思索道:“好,我答應。”
扶奚道:“我想聽一句實話,你們是不是已經殺了唐千璽?”
花語休道:“沒有。他前腳上山,我們后腳就借用了他的專艦,僅此而已。”
扶奚松了口氣,道:“謝謝。”
花語休道:“不用客氣。”
扶奚容色復歸古井不波,道:“確實不用客氣。你告訴我這句實話,相當于還了十年之前私自放你和雨秋的情義。所以,接下來和我動手的時候,你也沒必要有任何顧忌。”
花語休色變,道:“扶奚你……何必那么執著呢?”
扶奚平靜地回應道:“情義還完,多說無益。現在可以一戰見高低了。”
右手向空中一招,流影劍像有靈性般自虛空赫然飛來,不知如何的,自然而然的來到她修長的指掌內。
樓重峰走了出來,插入道:“在下領教扶奚仙子高招。”
花語休無奈地嘆了口氣,道:“樓大哥,你有傷在身,還是讓小妹來和扶奚做個決斷吧。”說著也亮出了天怒傘兵。
起風。
大浪起。
……
滴翠峽再次響起古琴聲,清微淡遠、韻和以沖,猶如大道天音。
天上的禽鳥,山里的蟲獸,水里的魚蝦都被天音吸引至小船旁邊,無比陶醉地聽著。
裴習習一邊靜靜地扶琴,一邊專注而認真地看著船倉里躺著的“唐千璽”,她希望這琴音能夠對他的大腦之傷有些療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