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近侍谷利一路小跑著走到門口,一見孫權抗著女兒正在轉圈,連忙停住了腳步。
“阿利啊,什么事?”孫權一邊晃,一邊瞟了他一眼問道。谷利是孫權的貼身侍臣,跟著孫權很多年了,兩人之間的感情非常人可比。去年合肥之戰,孫權在逍遙津被魏將張遼追擊,被堵在一座斷橋上,進不得,退不得,要不是谷利鎮靜,讓他先把馬向后退幾步,然后快馬加鞭跳過河,孫權弄不好就被張遼給抓住了。回來之后,谷利封了侯,但是他還是和以前一樣謹慎、溫順,一點也沒有驕寵的樣子。孫權從來不叫他的名字,而是親熱的稱呼他為阿利,就象稱呼家里人一樣,他身邊的人之中,也就是谷利能隨意進入后院。
“吳群太守朱君派人來了,就在府前相候。”谷利低下頭,躬著身子,謙卑的說道。他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讓孫權聽到,卻又不覺得刺耳。
“朱治?”孫權愣了一下,停住了轉圈的腳步,遲疑了片刻,將還沒過癮的孫魯班放了下來,歉意的沖著步夫人點了點頭,大步出了門,一邊走一邊問道:“說是什么事了嗎?”
谷利搖搖頭,也有些好奇的說道:“說是什么酒,好象跟那位有關。”
孫權一下子停住了腳步,兩道濃眉挑了挑,一絲不安涌上心頭。上次孫紹上書請戰,被他嚴辭拒絕,又很嚴厲的教訓了一通,聽說孫紹氣得病倒了,莫非是……他的眼神一閃,不由得有些后悔。孫紹的脾氣他知道,跟兄長孫策一樣,有些急躁——其實這是他們孫家的通病,就包括自己也是這樣的,性子躁,受不得氣——這次不會是真氣出毛病來了吧?雖然他很忌憚孫紹,但是孫紹是兄長唯一的子嗣,如果孫紹真有不測,那他百年以后如何去面對兄長?
“他怎么了?”孫權有些忐忑不安的問道。
“沒怎么。”谷利一見孫權這副表情,就大致猜到了孫權的心思,他在孫權身邊多年,孫權對孫紹的態度他基本上是了如指掌。他連忙說道:“好象是做出了什么酒,朱君特地讓人送了來。”
“酒?”孫權暗自松了一口氣,又不禁有些好笑。孫紹這是怎么了,以為送點好酒來,就能領兵了?這孩子,真是不開竅,自己不讓他領兵,難道就是因為要索賄?朱治也是,跟著瞎起哄。孫權搖了搖頭,苦笑了一聲。他到了前堂坐定,吩咐谷利去把來使叫來。不大一會兒,暨艷一手夾著一只青瓷壇,一路急趨的進了門,上了臺階,一進門,就先把青瓷壇放下,伏身在地,朗聲報道:“臣,吳郡獄曹吏艷,拜見至尊。”
“暨艷?”孫權一聽這個名字,臉色就有些不好。朱治這是怎么回事,明知我不喜歡這個人,還讓他到建鄴來?
“臣是。”暨艷一聽孫權這口音不對,便有些緊張,強自鎮靜的回答道。
孫權遲疑了片刻,雖然對朱治這個安排不舒服,但是畢竟朱治是老臣,多少還要給點面子。他淡淡的說道:“起來回話,此次從吳趕來,所為何事?”
暨艷連忙將身邊的兩只青瓷壇向前推了推:“至尊,府君派我來,是將這兩壇酒獻與至尊。”
“大老遠的來,就為兩壇酒?”
“至尊,這兩壇酒可不是普通的酒,是國之利器。”
孫權嗤的一聲笑出聲來,不屑的打量了一眼青瓷壇,用三分調侃的眼神看著暨艷:“難道這兩壇酒就能打敗曹操、劉備,安定江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