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孫權直搖頭,郁悶之極的坐在案前,越想越窩火,“篷”的一拳砸在書案上,書案上堆積如山的公文晃了兩下,唏哩嘩啦的倒了下來,散得到處都是。
“至尊,何至于此啊?一句玩笑話而已,怎么……怎么鬧成這樣?”諸葛瑾又趕了回來,連聲相勸。他剛剛和張昭結成親家,張承剛剛受到重用,他可不想看著張昭和孫權翻臉。
“這是孤之錯嗎?”孫權抬起頭,瞪了諸葛瑾一眼。諸葛瑾一噎,咽了一口唾沫,沒敢吭聲。孫權不服氣,又看向滕耽,滕耽也十分尷尬,孫權又看向顧雍:“顧公,這是孤之錯?”
“是。”顧雍面色平靜,點了點頭,又加重語氣的說道:“是至尊之錯。”
“什么?”孫權剛剛平復了些的心情一下子又毛了。
顧雍卻不為所動,還是那么波瀾不驚:“甘寧立功,是該賞,是該慶功,卻不該飲酒無度,此為其一。甘寧辱及討逆將軍,孫紹憤而應戰,也在情理之中,他沒有向甘寧挑戰,而是要過江到曹營挑戰,以他的姓子來說,已經是難能可貴。至尊當此之時,確實不該偏袒甘寧,責備孫紹,使矛盾激化。此為其二。”
孫權瞇起了眼睛,他聽出了顧雍的不滿,卻不想解釋,不能解釋。眼下正在大戰,不偏袒這些將軍又能如何?甘寧剛剛冒著九死一生的危險襲營歸來,讓被張遼嚇破的士氣大振,難道這個時候因為一句口誤去責備他?他心里明鏡也似的,顧雍這么說,看似為孫紹辯解,其實是借機發泄他自己心中的不滿罷了,他們這些讀書人什么時候也不會把甘寧這樣的武夫看在眼里。
真是難啊,江東之主,江東之主,誰能想到自己這個江東之主居然這么窩囊。他何嘗不想一言九鼎,令出必行啊,可是那得有足夠的實力啊。比起剛接手的那一陣子,江東這幾年的局勢雖然大有改觀,可是離一言九鼎還遠著呢。攘外必先安內,現在曹軍來勢洶洶,不倚仗這些將軍還打什么仗?難道靠你們那些書生就能打退曹艸?只怕你們能拿得出來的,只有降書吧。
孫權十分委屈,神色黯然,心里五味雜陳。
“至尊,眼下的事,不是誰對誰錯的問題,怎么安撫孫紹才是最重要的。”諸葛瑾見顧雍又快和孫權說崩了,連忙打圓場。孫權苦笑著搖搖頭,沉默了片刻才問道:“他怎么樣了?”
“還在帳里吵著要去曹營挑戰呢,他這一罵,可把……所有的將軍都給罵了。”諸葛瑾搖了搖頭,也不住的苦笑:“說起來,他還真是有膽量。”
孫權嗤之以鼻。“屁的膽量,他就是昏了頭,以為打仗就是私斗呢,除了單挑就沒別的。”
“至尊,何不讓他去?”一直不說話的滕耽忽然說道。
“什么?”孫權詫異的看了一眼滕耽,隨即連連搖頭:“不行,不行。我兄長只有這一點骨血,豈能白白送在曹艸手里。使不得,使不得。”
“如果不讓他去,又如何能讓他安靜下來?”滕耽的眼神閃爍,顯得出奇的冷靜。
孫權捏著眉心,十分撓頭,孫紹的脾氣他知道的,不讓他去曹營,他肯定會再去找甘寧的麻煩,可是讓他去曹營,那以后自己如何去見死去的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