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好了一會,士威才試探的問道:“那……府君的計劃是什么?”
步騭雙手按在幾案上,一字一句的說道:“要想封侯拜將,當然得要大功勞。(頂點手打)比如說,斬殺崔謙這樣的巨盜。”
“撲通”,士威手一滑,下巴磕到了案邊,疼得他眼淚都出來了。
孫紹也愣了一下,隨即又恢復了平靜。他是看出來了,步騭這次絕對不是心血來潮,他是玩真的。從給他橫海將軍印的那一刻起,他大概就準備好了要玩個大的,自己那些動作,應該全在他的計劃之中,不過,自己只是個餌,而眼淚汪汪的士威才是他真想釣的那條大魚。
崔謙,也就是士威提起過的海上大盜催命簽,字建中,南海番禺人,年約三十余,先祖河內崔則,伏波將軍馬援帳下悍將,馬援定交阯,崔則積功升至折沖校尉,后來馬援受誣而死,受牽連,逃亡入海為盜,馬援平反,定居番禺,歷五世而至崔謙。中平末年,天下亂,崔謙父瑜聚眾為盜,建安十三年,崔瑜死于海盜攻殺,謙時年十八歲,單刀直入對方巢穴,殺賊報仇,后糾合其父舊部,占據朱崖,數年之間有船二百余只,官軍歷次征討,無不敗績。其所欲劫,則使人送一簽至,明言索其貨價幾成,從者生,違者亡,人稱催命簽。
這就是孫紹從官方檔案上看到的崔謙的資料,步騭說他是巨盜,一點也不為過,其實崔謙已經不僅僅是盜,他儼然已然是另一個政府,公然向過境的商人收稅,違者一律斬殺。據說,敢逃官府稅的人很多,敢逃崔謙稅的人,前幾年還有,最近幾年聽不到了。
士威在南海多年,對崔謙了解太深了,年輕的時候,他還參加過圍捕崔瑜的戰斗,多少打過勝仗,自從崔謙主事之后,他是每戰必敗,從此聞崔而逃。讓他去殺崔謙,不如讓他跳海游回番禺好了。
“府君,你不會是頑笑吧?”士威揉著下巴,惡狠狠的瞪著步騭。步騭卻一本正經:“士將軍,我們是在討論軍情,你看我象是在頑笑嗎?”
他的臉上沒有笑意,只有殺氣,怎么看也不象是在開玩笑。士威慢慢坐直了身子,眼睛眨了不眨的看著案上的海圖,忽然笑了:“既然府君有這樣的雄心壯志,那士威就舍命陪君子,去斗一斗這催命簽。”
步騭點點頭:“士將軍勇氣可嘉。有士將軍相助,我便又多了幾分把握。奉先,你看呢?”
孫紹一直不動聲色的看著他們,步騭的陰沉,士威眼中的兇光,他全看得真真切切。現在步騭問他的意見,他還是波瀾不驚的笑了笑:“當然唯府君馬首是瞻。”
步騭倒有些奇怪了,士威說得豪氣,可是心里肯定在打鬼主意,他不用看他的臉色都能猜得出來,要指望他幫助打崔謙,不如指望崔謙自己良心發現來自首更實在一些。可是孫紹在想什么,他卻猜不出來。這么大的一件事,他居然臉上一點慌亂或緊張的也沒有,讓人看起來,他好象早就知道有這回事的。
的確,士威現在就是這么想的,他悲摧的認為,自己被步騭和孫紹聯手坑了,孫紹前面一直在做戲,為的就是把他引到坑里來。其實步騭自己也有些糊涂,自己難道露過這個跡象?好象沒有啊,自己的口風一向很緊的。
“那就好,我們精誠合作,剿滅了崔謙,到時候我上書為二位請功。”步騭淡淡一笑,手指一劃:“我計劃兵分兩路,一路在崖山口大張旗鼓的剿匪,一路直撲朱崖,搗毀崔謙的老巢。”他在海圖上敲了敲,聲音又緩和下來:“士將軍,奉先初來乍到,對地形不熟悉,也沒有打過海仗,我準備讓他跟著你多歷練歷練,長長風識。你帶一路人馬在崖山口,我帶一路人馬奔朱崖,你看可好?如果你覺得這樣不妥的話,我們也可以換一下,你去朱崖,我在崖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