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說了一半,忽然象是被卡住了脖子的雞一下,沒了下文。
獵頭王正看著紛紛跳上商船的海盜,看著他們手腳麻利的解纜繩,看著他們象回家拿東西一樣的將船牽走,一時倒也沒有注意魚干的異常,直到魚干拼命的扯他的手臂時,他才不耐煩的掙脫魚干:“軍師怎么了?”
“大……大王,你……你……你看。”魚干的聲音象是被風吹斷了似的,一截一截的聽不清楚,他一手抓著獵頭王的手臂,一手指著前方,身子抖得讓人擔心他會掉水里去。獵頭王詫異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順著他的手向前看去,這一看,頓時把已經涌到嘴邊的話活生生的憋住了。
商船上忽然射出一陣箭雨,迎面射倒幾個海盜,接著沖出數不清的官兵,他們沖著跳上商船正興高采烈收獲的海盜一頓猛砍,海盜根本沒有預料到這種情況,猝不及防,紛紛中刀落水,緊跟著,沒等戰船上的海盜回過神來,官兵已經沖上了戰船,如砍瓜切菜一般的對海盜痛下殺手,片刻間就血流成河。
“這……這是怎么回事?”獵頭王大驚失色,沒等魚干回答,他就抽出了腰間的戰刀,狂嘯一聲:“殺!殺光這些狗娘養的,把船都搶走。”
“大……大王,快……快撤!”魚干一把拉住暴走的獵頭王,指著崖門口方向:“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狂怒的獵頭王一看,頓時大驚失色,崖門口兩側的水面上波光閃閃,一條粗大的鐵鏈若隱若現,漸漸的露出了面容,只剩下中間的水面還很平靜,鐵鏈還沒有完全到位,但是也快了。
“壞了,今天中計了。”獵頭王腦袋嗡的一聲,冷汗涔涔而下。片刻之后,他舉刀大呼:“點子扎手——扯呼——”
急促的鑼聲“當當”的響了起來,后面還沒明白過來的海盜們這才知道前面出事了,一個個二話不說,掉頭就走。
“呼——”一點火光從岸邊飛起,眨眼之間躍過一百多步的距離,火光迅速放大,“呯”的一聲扎在一艘海盜戰船上,火花四濺,很快點著了竹制的艙頂,火勢大起,照得海盜們驚恐的臉色清晰可見。有的海盜反應快,沖去用力拔下火箭扔到水里,然后撈起順手可及的東西就拍打被點著的艙頂,可是他們隨即發現,這些火燒得十分猛烈,隱隱的還能聞到油味,拍打根本就無濟于事,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火越燒越大。
“退,退到江心去。”獵頭王大聲的喊叫著,指揮著海盜們后撤,他們現在的位置正是強弩發威的最大有效距離,只要向后退幾十步,退出弩的有效射程,才可以將弩箭的傷害減到最少。
海盜們久經戰陣,雖然今天這個情況是第一次遇到,但是崖門港卻不是第一次來,被官兵伏擊的情況以前也有過,在短暫時的驚慌之后,他們很快鎮定下來,轉過船頭,向北面拼命逃竄。崖山口的鐵鏈已經拉了起來,再想回頭已經來不及了,這時候只有向北走,繞一個彎,再從別的地方逃掉。他們相信,官兵就算有埋伏,也不敢駕船追趕的,他們不怕官兵追,反倒希望他們追,那樣他們才有機會在水面上擊敗官兵,重新奪得主動權。
“狗娘養的步旌,居然敢給老子挖坑,要是讓老子逃出去,遲早有一天要扒了他的皮,砍下他的人頭當尿壺。”目光所及,至少有十條船起了火,七八條船被官兵控制住了,這次吃虧吃大了。獵頭王恨得咬牙切齒,大腳板跺著船板咚咚響。
崖門都尉衛旌聽不到獵頭王的詛咒,他現在臉上笑得象朵花似的,在崖門做都尉五年了,象今天這么痛快還是第一次,以前獵頭王也來過幾次,他開始的時候也想打獵頭王伏擊,可是要么準備了半天結果獵頭王沒來,要么是他沒做好準備獵頭王卻不請自到,燒殺一番之后揚長而去,而他崖門口的鐵鏈還剛剛拉起一半,再不然就是雖然把獵頭王給堵住了,但是水師官兵只在岸上喊,卻不敢上前接戰,最后還是看著獵頭王毫發無傷的離開,能用守城弩射中幾條船,那就是運氣好了,就是值得大書特書的大功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