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紹嘴角挑了挑。
“他看到圖紙,和將軍的上書,很滿意,當著顧公的面夸你忠心,有見識,沒有中曹艸的計。”
“是嗎?”孫紹喝了口水:“就這些空話,沒來點實際的?”
“說是要賞的,但是要等你回建鄴之后再定。”
“奶奶的。”孫紹暗罵了一聲。
沈玄猶豫了一下,輕聲說道:“惠恕做了車騎將軍府東曹掾。”
孫紹眉頭一皺,似乎有些不悅,沈玄看了,不動聲色的問道:“將軍,你覺得不好嗎?”
“不好。”孫紹瞥了沈玄一眼,嘴角一歪,“你覺得好嗎?”
沈玄也笑了,他緩緩的點了點頭:“我也覺得不好。”然后也不解釋,只是嘴角帶笑的坐著。孫紹看了他一會,笑罵道:“豎子,裝什么深沉,你這樣子,可不象一個賓客應有的態度啊。”
沈玄很從容的稽首道:“從師者王,從友者霸,從徒者亡。”
“且。”孫紹翻了個白眼,扭過頭去。沈玄的意思他清楚,他還是在拐彎抹角,不屈不撓的勸他自立,不過,他的心思能騙過別人,卻不可能完全騙過沈玄,而且他也的確需要沈玄這樣的人來幫他。他思索了片刻,這才淡淡的說道:“惠恕有才,見識高卓,但是他有個缺點也很明顯,他看人太清,是非觀念太重,東曹掾主府中長吏的選拔,現在那些人,有幾個能放在他眼里的?但又有哪一個是他能動的?他做別的可以,唯獨這個位置……不合適他,恐怕……是個禍根。”
沈玄的眉梢一挑,半天沒有說話。他在建鄴看到剛升了官的張溫時,也有這種感覺,他還勸過張溫要小心,但是張溫正春風得意,根本聽不進去,反而半開玩笑的說他是眼紅。沈玄也能理解張溫現在的心情,張溫的父親張允以前就是孫權的東曹掾,現在他子承父業,不僅代表他正式進入了仕途,而且表明了他接替了張允在孫權心目中的位置,說明孫權信任他,正如當初信任張允一樣。
沈玄不好多勸,這些話只能點到為止,他是張溫的朋友,當然也希望張溫能夠順利。他擔心孫紹會有不快,畢竟張溫這種行為相當于是利用他然后又背叛了他,但是他沒有想到,孫紹卻是在為張溫擔心,這種容人之量大有古人之風,讓沈玄十分感動。
“正如將軍所言,他上任第一件事,就是向至尊推薦了暨艷、徐彪為選曹郎。”沈玄嘆惜了一聲:“我真的為他擔心。”
孫紹的眼皮不禁跳了一下,徐彪他不認識,便是暨艷和他有過一段時間的接觸,那人和張溫一樣,也是個聰明人,脾氣也一樣,是非分得太清楚,這種人從道德觀上來說是正人君子,可是官場這種地方不是正人君子可以玩得轉的地方,要做君子,必須要有足夠的實力,讓那些小人動不了你,還要有足夠的智慧,讓那些小人的殲計無法得逞,而張溫和暨艷也許有智慧,但是他們沒實力,如果能緩緩圖之,也許能成功,但是他們偏偏又是眼里容不得砂子的貨。
這兩人悲劇了,只是遲早的問題。
“你沒勸勸他?”
“勸了,沒用。”沈玄苦笑一聲:“他現在能聽得進誰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