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紹好笑的打量了他一眼:“那依你之見,明天去給他們講詩經還是講春秋?再不然,你給他們演奏韶樂?”
沈玄一愣,有些愕然。這幫人不是目不識丁的士卒,就是只知道算帳的商人,給他們講詩經、春秋,不是污辱圣人嗎,還韶樂?我自己都沒聽過。他聽出了孫紹的意思,咂了咂嘴,想說又不知道說什么才好,只得默默的跟在后面。
“這些人就是最普通的庶民,你還能指望他們有什么高雅的享受?不就是開個心,圖個樂嗎,哪有那么嚴重,還有傷風化?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建鄴那些貴人們都在干什么事?士燮那個老東西,春秋學得好吧,都八十多了,還找三個嫩得能掐出水來的小姑娘陪著呢,他還站得起來嗎?”
“可是……”沈玄不甘心的又想辯解。
“可是什么?”孫紹打斷了他的話,眼睛一瞪:“準你三妻四妾,不準人家看看女人?你老實交待,家里通房丫頭有沒有沾身?”
沈玄啞口無言,象他這樣的世家子弟,哪個身邊沒有幾個漂亮的侍妾?倒是象孫紹這樣的反而不多見。他張了張嘴,覺得和孫紹沒什么道理好講,只好忍氣吞聲:“將軍,快走吧,宴會要開始了,客人們都等著呢。”
孫紹哼了一聲,一邊走一邊說道:“你沒長年在海上漂過,不知道那種苦悶,普通人哪有帶侍妾的實力?看看女人,解解眼饞罷了,至少不會憋出病來。我覺得這樣挺好,你到了建鄴之后,提醒我向至尊要一些官奴婢,最好是那種有官家背景的女子,能精通歌舞的最好了,養上幾批。”
“喏。”沈玄悶聲悶氣的應了一聲。
宴會規模并不大,除了孫紹一家和幾個親信之外,就是請來的幾個客人,有水師的軍官,也有商人中實力比較強的,大家一起吃飯,說說笑笑,雖然不如看演出那么熱鬧,卻優雅了許多,儼然一副上等人的派頭。軍官也好,商人也好,都是文人雅士看不起的下等人,現在能和孫紹坐在一起喝酒吃飯,一個個也矜持了不少,臉上都有些得色,雖然在沈玄這樣的人眼里,孫紹根本不是什么上等人,孫家也是沒品位的寒門,但在這些人的眼里,畢竟是上等人了。
菜的花式很不錯,客人們吃得十分入口,又十分納悶,水師的軍官也好,商人們也好,大多對吳地的菜和交州的菜都很熟悉,但是今天的菜既不是吳地菜,也不是交州菜,口味很不錯,就是吃得有些糊涂。他們不好意思問,只能暗自留心,準備回去再問別人。
孫尚香吃得滿嘴生香,胃口大開,肚子都有些撐了,還猶自不知足,她回艙之前,拉著孫紹問道:“這究竟是什么菜?我怎么從來沒看過?”
“王宮里的菜,你當然沒看過。”孫紹含笑答道,有些小得意。
“王宮?哪個王宮?”孫尚香眼珠一轉,忽然有些擔心:“我說阿滿,你和曹操走遠些,二郎雖然嘴上不說,可是他疑心重著呢,你可別學孫輔惹禍上身。”
孫紹心中涌過一道暖流,這個姑姑雖然看起來大大咧咧的,可是這根弦還是繃得很緊的,時刻為他著想,讓他提防孫權。孫尚香說的孫輔是她的從兄,建安五年,孫策去世的時候,他是平南將軍,持節領交州刺史,當之無愧的一方重將。因為對孫權沒信心,趁著孫權出巡東冶,他寫信給曹操,結果被孫權知道了。孫權趕回東冶,裝作不知情,和張昭一起去見孫輔,只說了一句話:“你活得不耐煩了?”就把他幽閉了,然后把孫輔的實力瓜分一盡。兩年之后,孫輔就郁悶死了。
“姑姑放心,不是魏王宮的。”孫紹感激的笑了笑,“是林邑王宮的。”
“林邑王宮?”孫尚香放緩了臉色,卻還是有些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