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紹這次是真的愣住了,南行隨筆是他寫的不錯,可那是私人物品,可以說是室闈之內的作品,這年頭又沒有什么宣傳出版的,張昭怎么會知道?
“你別問我怎么知道的,是不是吧?”張昭看出了孫紹的疑問,提前打消了孫紹詢問的企圖。
“是。”孫紹放下了茶杯,緩緩的點點頭,雖然臉上還是很平靜,可是心里卻很不高興。媽勒個巴子的,老子為你家的事費心費力,你就這么擔心我拖累你?
張昭人老成精,他當然看得出孫紹平靜的心情下隱藏的不快,可是他還是那么四平八穩的,一點安慰一下的意思也沒有:“真想去驗證山海經?”
孫紹不說話了,他端起茶杯品了兩口,又提起茶壺給自己續了點水,再給張昭續了一點,這才很平靜的笑了:“多承張公關心,真是感激不盡啊。”
“聽說海外有神仙?你是不是想去找神仙啊?”張昭眼皮一耷,也不看孫紹的眼神,繼續問道。孫紹真要火了,氣息也粗了起來,剛準備反駁兩句,虞翻從外面走了進來,眼睛一瞟張昭,嘴一撇:“死人也能知道神仙?將軍,賓客都到了,請入席吧。”
這句話就象一滴水掉入油鍋里,原本穩如泰山的張昭一下子炸了,他怒視著虞翻喝道:“虞翻,你好放肆。”
“喲,這不是張公嗎?”虞翻做出一副剛發現的樣子,很夸張的上下打量了張昭一眼:“剛才不聲不響的,我還以為是死人呢,原來是最能直言的張公啊。怎么,至尊把你家的門打開了,還是你自己鉆出來的?”
張昭德高望重,雖然現在權力不如以前了,可是這身份在那兒,不管是誰都要給他三分面子,一面人都不稱他的官職,而是稱張公。唯獨這個虞翻,向來不把他看在眼里,冷嘲熱諷的不是一次兩次,這次更過份,當面罵他是死人了。還提到封門的事,這可謂是真戳到張昭的心了。他拍案而起,須發賁發,手指著虞翻就要開罵。孫紹一看,顧不得自己不爽,連忙起身將虞翻拖了出去,同時示意張休安撫張昭,別把老頭氣出毛病來。
說起來,其實虞翻的身手并不在孫紹之下,真要較起勁來,孫紹想把他拖出艙可不容易,可是他沒什么興趣和張昭糾纏,孫紹一拖他,他順勢就出來了。下了飛廬,他整理了一下衣服,不解的問道:“將軍,他怎么到南海去了?”
“至尊的命令,我怎么知道?”孫紹有些后悔,可是又不好表現出來,只好含糊的應道。
“這可不是一個好安排。”虞翻沉下了臉,有些擔心的說道:“張昭泥古不化,又是你的老師,以后怕是會掣肘。”
孫紹笑了笑:“都是忠心為國,有什么分歧,大家商量著解決就是了。張公謀國多年,經驗豐富,有他坐鎮南海,正好克制我們年輕人的浮躁,這是好事。至尊這么安排用心良苦,豈會有錯?”
虞翻看了他一眼,沒有再說什么,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將軍所言甚是。客人都已經到了,你還是快點過來吧,我跟他們講的條件,他們覺得太好了,不敢接受,要將軍親口應承才行呢。”
“哈哈哈……”孫紹大笑,推了推虞翻:“先生先去幫我招呼一二,我把老師請下來,然后就去。”虞翻也笑了一聲,大步走了。五十步的人了,走起路來和三十步的漢子沒什么區別。
孫紹重新上了飛廬,張昭還在生氣,見到孫紹,扭過臉去不理他,張休一臉為難的向他投過求助的眼神。孫紹握起拳頭掩住嘴,咳嗽了一聲:“老師,虞仲翔頗有古直之風,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老師養氣多年,又何必和他生氣。會稽的諸位大賢都到了,等著一瞻老師風采,老師可不要讓他等得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