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是俘虜,不過,孫將軍對他很敬重,并沒有把他當俘虜看。”蔣干連忙解釋道。他知道曹仁在曹艸心目中的地位,這個時候為曹仁傳遞消息,消除他們之間的誤會,不僅曹仁會感激他,曹艸也會感激他。于是他把在宛城看到的情況詳細的說了一遍,不僅說了曹仁,還說了滿寵,說了龐德。
曹艸如釋重負,同時又十發不解。他轉過頭看看劉曄和辛毗:“那豎子在搞什么鬼?”
劉曄摸著胡須,若有所悟的笑了:“丞相,依臣之見,只怕孫紹早就料到了今天的結果,所以給自己留了一條后路。”
“以他的狡詐,能料到今天的結果,倒也不足為奇。”曹艸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些許笑容。他和孫紹在濡須見過一面之后,對孫紹的印象非常好,他覺得這個年輕人看起來很粗直,但是城府很深,他的見識與他的年齡和姓格相差甚遠,做事常有出人意料之舉。
“既然他早就料到孫權和劉備不會來救,那他為什么不降。”
“他大概也沒想過要投降。”劉曄搖搖頭:“依臣看,他大概要和丞相談判。”
“談判?”曹艸嗤之以鼻:“他拿什么和我談判?就憑城里這兩萬人?”
“還有天子。”
曹艸一怔,捻著胡須不說話了。天子是懸在他心頭的一把劍,雖然他已經做好了這把劍落下來的準備,做好了有不少臣子會因為他失去了這個名份離他而去,但是他并不希望走到那一步,且不說這將對他的實力造成不小的影響,更重要的是,他畢竟是漢臣,雖然已經走上了不歸路,但是他對大漢還有一些割舍不掉的情感。他對別人說如果天命在曹,他寧愿做周文王,并不完全是虛言,雖然曹家代漢已經是無法挽回的事,但是他還是希望能不撕破最后的一點顏面。
難道忍了那么多年,最后還要成為大漢的逆臣,哪怕是名義上的?
天子遲遲沒有下詔,沉默得有些讓人不解,而這時間拖得越長,曹艸就越是不安。有時候做出一個決定并不難,但往往事后會反復思量,越想越覺得不妥,如果已經成了事實,那也只能如此,可是沒有成為事實之前,除了圣人和傻子,所有人都會不同程度的受到煎熬。
曹艸當然不是傻子,但他也不是圣人,所以他現在就很煎熬。他不怕做逆臣,可是他也不希望做逆臣。這世人小人固然不少,但是以做小人為人生之樂的極品畢竟不多。
孫紹又在搞什么鬼?曹艸被孫紹這個舉動搞得糊涂了。
“孫紹會投降嗎?”曹艸扭過頭,問還站在那里的蔣干,語氣顯得很猶豫。
“不會。”蔣干搖搖頭:“孫紹是臣在宛城之中看到最鎮靜的一個人,就連關羽都有些沉不住氣,但是孫紹的臉上看不出一點緊張的神色。”
“這個豎子,究竟有什么后招?”曹艸擺擺手,示意蔣干先出去,然后在大帳里來回踱著步,猜測著孫紹可能埋下的后手。可是他想來想去,覺得孫紹好象并沒有什么好辦法。突圍?他必然實力大損,回到江東也是孫權碗里的菜。固守?他根本守不住,再過一段時間,不用打,他們就會因為缺糧而自亂陣腳,那幾萬義軍可是曹艸為了消耗他們的糧食而故意趕進城去的。投降?他又沒有投降的意思。難道真如劉曄所說,他要談判?談判要有本錢,他的本錢在哪兒?
“子揚,佐治(辛毗),我還真是猜不出他在想什么。”曹艸苦笑了一聲,無奈的看著劉辛二人。
辛毗笑了一聲:“不管他在想什么,既然他能預料到今天的局面,說明他對孫權早有疑懼之心,這對丞相來說并不是壞事。以臣之見,天子遲遲不下詔,也許與此有關,他大概是要給自己留一條后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