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
“你越是想把他們接回來,吳王越是不會放手。”夏侯徽握著孫紹的手,輕聲說道:“人質越值錢,越是控制得嚴,而那些可有可無的人質,反倒更自由一些。鄴城這樣的人質多的是,我見得太多了。臧霸、孫觀也有兒子在鄴城,但是他們連每年的開銷都經常拖欠,魏王也只能聽之任之。”
孫紹眨了眨眼睛:“我知道這個道理,但是,我做不到心如止水,所以,不管用什么辦法,我一定要把他們接回來。”
“那……夫君要多準備一些辦法才好。”夏侯徽遲疑了一下,提醒道:“用戰馬換,只是正,有正有奇,方是兵家之道。”
“呵呵呵,沒想到你對兵法也有研究。”孫紹笑了。
“談不上研究,只是看過一些罷了。”夏侯徽小臉紅撲撲的,不好意思的說道:“只是紙上談兵而已,說說道理還行,真要讓我去安排,我卻做不到的,比不上鳳姊姊可以和夫君一起征戰沙場。”
孫紹沒有吭聲,他知道夏侯徽想問什么,但是現在還不能說。不是他不信任夏侯徽,而是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夫君,你為什么不想占有遼東?”夏侯徽見孫紹不說,知道他不想讓自己知道關鳳的去向,便扯開話題:“我看臧霸他們都很失望的,如果夫君占了遼東,對他們來說更有利。”
“我占遼東雖然對他們有利,但是對整個形勢不利。”孫紹語氣有些飄忽,似乎隨時都可能被海風吹走。“曹公不會放心的讓我占著遼東的,到時候必然要起糾紛,又何苦呢。我只要幾個島就行了。”
“可是,越國的領土確實太小了。”夏侯徽細長的眉毛聳了聳:“夫君自己顧全大局,可是群臣怎么辦?他們都希望能裂土封候,傳之子孫的。”
“土地多的是,又何必在遼東。”孫紹笑笑,捏了捏夏侯徽的手:“你夏侯家的封邑,何嘗又是當年夏侯太仆的封邑?”
夏侯徽的先祖是高祖皇帝時的太仆夏侯嬰,夏侯嬰是高祖劉邦沒有發跡時的朋友,后來一直跟著劉邦征戰,替他駕車,救過后來的孝惠皇帝劉盈和魯元公主劉樂,高祖死,呂后當政,功臣多廢黜,但他因為當年的救命之恩,還是安安穩穩的做他的太仆,文帝由代王而為天子,他又因為擁立之功為太仆,可以說是漢初過得最穩當的一個功臣。但盡管如此,汝陰侯國也只是傳到他的曾孫夏侯頗時就斷了。
“話是這么說,可是……別人不這么想。”
“我會給他們一個更好的交待的。”孫紹胸有成竹的笑道:“我不想狡兔死,走狗烹,但是也不指望他們能無欲無求。大公無私這樣的事情,只能要求自己,不能要求別人。”
“可是,難道以德治國不對嗎?如果都不講道德,天下全是貪官污吏,又怎么可能治理好天下?”夏侯徽仰起頭,有些茫然的看著孫紹。孫紹的治國理論和實踐與她所知道的相差太遠了。大漢以農為本,重農抑商,孫紹卻重工商,干脆放棄了耕種,大漢以德取官,重用經學儒士,他手下卻不是海盜就是手藝人,飽學之士雖然有,可是并不是很多。
“德當然要,可是,拔得太高了,就是過猶不及。”孫紹循循善誘,利用一切機會把自己思考的一些問題灌輸給夏侯徽,她還年輕,雖然讀過一些經學,但是畢竟更容易接受新思想。而且她的經學底子比他好,經過她的理解潤色之后,披上一層儒家學術的外衣,到時候再反饋給他,別人聽起來就會順耳許多。這些話他也和關鳳說過,但是關鳳對這些治國之道不感興趣,她只對孫紹提及的游擊戰、閃電戰的感興趣。“譬如人的兩條腿一樣,兩條腿差不多,才能走得遠,如果一條腿很強壯,另一條腿卻很弱,他還能走得遠嗎?道德和才能,就象這兩條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