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績愕然,這句話把他給堵得很郁悶。
“今年是我越國的第二年,去年一年,孤在外征戰,回來看到丞相府上呈現的奏章,各項數據都有可喜之處,丞相和諸卿有功,孤心甚慰。但是,孤希望的是,你們能一個長期的計劃。丞相,你能告訴我,五年之后,我越國的年入能達到多少嗎?五年之后,我越國子民有多少能夠辛苦一年之后,溫飽之外還略有贏余,不需要苦等到社祭之曰才能打打牙祭?”
虞翻啞口無言。
“諸卿,任重而道遠,你我共勉之。”孫紹擺擺手:“你們再議,有什么不滿的,我的殿門隨時敞開著,歡迎諸卿前來賜教。”說完,甩甩袖子,走了。
虞翻和陸績互相看了一眼,都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去年越國收入增長了不少,作為百官之首的丞相,虞翻覺得很自豪,在孫紹面前有時不免有些自得之意,可是現在他才知道,孫紹對他們的工作并不滿意,倒不是說增長不快,而是說他們沒有一個長期的計劃。
你現在有五年內的發展規劃嗎?沒有!你只是悶著頭在做事,事情雖然做得不差,但是卻遠遠不夠,離一個合格的丞相還有一段距離。這說明什么?這說明他們沒有很好的領會孫紹的思路,沒有體會孫紹的一片苦心,還在沾沾自喜,自鳴得意。
虞翻羞愧不已,嘆了口氣:“諸位也不要傻站著了,我們好好的議一下,擬一個切實一點的長遠規劃吧。”
眾人不吭聲,他們都明白,擬一個規劃看起來容易,但也很可能是自縛手腳,你擬的規劃如果太保守了,那么大王會說你沒有進取心,擬的太理想了,到時候完不成怎么辦?一年之內的事情都很難預測,更何況五年,五年看起來不長,可是其中的變數多得嚇人。
然后,孫紹的話又不錯,治國和治家一樣,你不能總是走一步看一步,一國之君就和一家之主一樣,你必須比其他人看得更遠,有長遠的計劃,要看到三年、五年之后的前景。三公九卿都是國君的左膀右臂,你們不僅在幫助國君規劃,還要幫你們來完成這個規劃,特別是丞相。
百官之首不是那么好當的,權利越大,責任也就越大。
虞翻忽然覺得孫紹有些陰險,也許當初讓他當這個丞相的時候,就有了這個想法。孫紹一直鼓吹三公坐而論道,鼓吹黃老之道,宣稱要垂衣裳而治天下,可是現在虞翻明白了,他是垂衣裳了,卻不是放任不管,他把自己置身事外的目的,就是為了更好的監督。
虞翻看了一眼陸績,忽然一陣暗笑,陸績這個書呆子還沒有明白御史大夫這個職務的本意。御史大夫相當于副丞相,可以分擔一部分丞相的職權,但是御史大夫更重要的職責是監察百官,他只顧著和自己爭論是征伐還是重農的問題,卻把監察的任務給拋在一邊,越國的豪富之家越來越多,他們的貪婪是沒有止境的,孫紹現在要立穩腳根,暫時不會對他們那些行為下手,但是等他立國穩了,肯定要抓幾個典型開刀以震懾宵小,到時候陸績能為孫紹提供合適的對象嗎?
一直在虞翻和陸績等人面前不敢大聲說話的崔謙今天露了臉,心情非常愉快,看著虞翻和陸績在各自想著心思,他沖著陳海、越海一扭頭,示意他們開溜。這些事和他們無關,朝議時將軍們列席,但通常都是帶著耳朵聽,這些政務他們插不上什么嘴。
“走,我們去找大王問問出征的事。”崔謙一邊走一邊說。
“出征?”陳海有些擔心,“現在還沒定呢,出什么征。”
“說你笨,你還不信。”崔謙白了他一眼:“大王都說了,隨時都可能出征,你怎么還沒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