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和三年三月,夏侯尚和楊修到達錢唐。得知父親來了,夏侯徽高興異常,特地出城到碼頭相迎,孫紹隨即為他們舉行了歡迎宴會。楊修和孫紹是老相識,不過幾年不見,他們的地位與當初已經有天壤之別,而夏侯尚卻是第一次見到自己的這個女婿,著實好好的打量了他幾番,孫紹很客氣,給足了夏侯徽面子。
宴會之后,大鴻臚孔竺和夏侯尚、楊修開始正式會談,在得知魏國有意征西羌,需要越國資助一些武器之后,孔竺笑了:“魏國真是準備好了出征西羌嗎?”
夏侯尚沒吭聲,楊修卻聽出了弦外之音,孔竺似乎根本不相信他們的話,他和夏侯尚交換了一個眼色,微微一笑:“兵者國之大事,豈有兒戲之言?”
孔竺點點頭,淡淡的笑道:“楊長史參與軍事多年,這句話應該是有切身體會的。我雖然是個書生,不諳軍事,卻也知道打仗不是只要有武器才行的,特別還是征西羌。當年段颎上書請征羌人,預計步一萬,騎五千,三冬兩夏,花費五十余億,不知如何魏國準備出多少步騎,又準備花多少錢?”他的目光在楊修和夏侯尚的臉上掃了一下,嘴角一挑,很不客氣的說道:“依我之計,魏國恐怕拿不出五十億錢的軍費吧?”
楊修啞口無言,他一直覺得孔竺是個老儒生,根本不懂這些打仗的事,只是因為他孔家是會稽大族,所以才做了這九卿之一的大鴻臚,沒曾想孔竺一點不糊涂,一語道破其中的玄機,你們根本拿不出這么多錢。
孔竺說得一點也不錯,當年大漢雖然內外交困,但是在黃巾起義之前,大漢的底子還在,桓帝還能拿得出這么多錢,現在的魏國則不然,中原一帶雖然富庶,可是經過三四十年的戰亂之后,如今也只剩下冀州、豫州實力不錯,司隸被天子要走了,青州、徐州相當于自治,曹艸的國庫里根本沒有支撐打西羌的軍費。
“孔君所言有理,但又不盡然。”夏侯尚放下杯子,從容不迫的說道:“如今的大漢已經不是當年的大漢,以魏國一國之力,更不能和當年的大漢相比,可是,如今的羌人也不是當年的羌人。征西將軍(夏侯淵)虎步西北,數年間羌人望風而逃,這幾年我魏國與民作息,羌人才趁隙復起,實力已經大不如前。只要一將軍率步騎萬人,再加上越國提供的利器,蕩平羌人又有何難。”
孔竺看向夏侯尚的眼光有些變了,一來他知道夏侯尚的身份和楊修不同,二來夏侯尚也說到了點子上,讓他不得不刮目相看。他思索片刻又道:“夏侯將軍言之有理,可是,羌人雖然不復從前,但是萬里征伐,物資準備總不能兒戲的,我想知道的是,魏國在方面的準備充分嗎?你如何能讓我們相信,你們有足夠的實力應付這場戰爭?”
“這……好象不太方便告訴你們吧?”夏侯尚皺起了眉頭:“我魏國的軍事部署,那可是機密。我們來越國,只是想求購一些軍械,并不是合作,孔君似乎有些誤會了。”
孔竺并不以為忤,他只是笑笑:“夏侯將軍,并不是我想刺探魏國的機密,我只是不想我越國出產的利刃最后砍在我大漢人的身上。你們如果不能讓我們相信你們確實是想征討西羌,嘿嘿嘿,恐怕我們不能賣一口刀給你們。”
“豈有此理。”夏侯尚火了,他騰的站了起來:“我要見你們大王問個究竟。”
“將軍稍安勿燥,這正是我家大王定下的規矩。”孔竺不緊不慢的說道:“而且是我越國公卿一致的看法,就算夏侯將軍與大王有姻親之故,能說服大王出手相助,可是如果公卿決議不能通過,這筆生意還是做不成的。”
“哼!哼哼哼……”夏侯尚嗤之以鼻,覺得孔竺真是一派胡言,如果說孫紹不同意,這筆生意做不成那他還相信,說孫紹同意了,公卿不同意,這筆生意還是做不成,那可成了笑話了,這越國究竟還是不是孫紹的越國?他不耐煩的一揮手:“閑話休提,待我見了你家大王自見分曉。”
楊修也覺得孔竺有些故弄玄虛,冷著臉站了起來:“請孔君通報一聲。”
孔竺點點頭:“那二位在驛館稍待,大王有空時,自然會接見二位。”說完,客客氣氣的行了禮,走了。楊修覺得不安,他對氣呼呼的夏侯尚說道:“將軍,你是不是想辦法見見令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