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直一邊呷著酒,一邊連連點頭:“好,好,將軍的安排非常妥當。”
“且,不要你回去,你當然說妥當了。”衛溫笑著捶了諸葛直一拳,然后點頭道:“既然如此,那就依將軍,我把他們送回去之后再趕回來。”
“很好。”崔謙打量了一下四周,起身走到區良的尸體旁,拔出他腰間的短刀,割開了區良的脖子,忽然又撕下一片衣角,蘸了些血,然后在墻上寫了幾個龍飛鳳舞的字:“可與天斗,可與地斗,不可與越斗。先斷爾根,后取爾命。”然后退了一步,自鳴得意的端詳了一番,轉身對衛溫和諸葛直道:“怎么樣,我老崔這兩句話寫得還夠勁吧?”
“夠勁,估計區連直接被將軍這兩句話嚇死。”衛溫扁著嘴,一本正比的點點頭。
“哈哈哈……”崔謙扔掉衣角,搓了搓手上的血跡,放聲大笑:“你們這些讀書人,就是口不對心啊。”
諸葛直和衛溫相視而笑,搖搖頭,舉起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
天亮后,諸葛直和衛溫各自分工,諸葛直去補充淡水和糧食,又收集了些武器,衛溫帶著人一個個的通知商人,凡是扶南國、林邑國的商人,一律抓起來砍頭,他們的貨船分給那些擔驚受怕了幾個月的越國商人,然后帶著幾十個重傷的士卒,護送著這幾百艘商船揚帆而去,直奔朱崖,兩個時辰后,崔謙和諸葛直帶著戰船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中,一直向南。
十天后,范旃帶著人馬趕到峴港,看到的是空蕩蕩的港灣和七零八落的人頭,他看著墻上那幾個張牙舞爪的漢字,氣得臉色鐵青,同時又一陣陣的心悸。越國人來了,他們發出了挑戰,直言要擊殺區連,他們絕不是說說大話而已。
范旃猶豫片刻,命人把消息送回扶南,大戰在即,不可掉以輕心。與此同時,他又把區良被殺的噩耗送給正在日南的區連,讓他小心一些,不要被越國人鉆了空子,砍了首級。
范蔓收到范旃的消息時,剛剛接到小兒子范長的報告。范長這段時間在南部的典遜屬國巡視,接到了有海盜擾邊的消息,他和林邑的范旃一樣,開始沒當回事,只派了幾艘船出去查看,結果這幾艘從此就沒了消息,他不放心,再次帶著船隊出海搜尋,結果卻連海盜的影子都沒看著。就在他出海的這段時間,海盜駕著那三艘失蹤的戰船出現在典遜屬國的港口,在典遜守軍反應過來之前大肆砍殺了一通,然后揚長而去。
范蔓征戰多年,警惕意識很強,他立刻意識到這伙海盜和范旃提及的那伙海盜可能是同一伙人,而且他們絕不是真正的海盜,他們的目的不僅僅是劫財,似乎更傾向于殺人,所到之處,幾乎從不留活口。等他接到范旃的報告之后,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他一面派人告訴范旃要小心,一面給范長增加了兵力,讓他全力清剿這伙海盜,務必將他們擊殺在扶南國的海邊。扶南國的屬國都是靠武力征服的,如果他們不能履行保護這些屬國的義務,這些屬國就會不把他們放在眼里,或是尋求獨立,或是轉而投入更強者的懷抱,扶南國將土崩瓦解。
發出命令之后,范蔓還是十分不安,他決定派將軍范尋去越國看看情況,探探越國的虛實,為是戰是和做好準備。范蔓雖然不是漢人,但是他對漢人的兵法也有了解,知已知彼,方能百戰百勝的道理他還是知道的,這多年來,他就是按照這些兵法的教導打仗的。
接到命令,范尋帶著禮物和國書,踏上了前途未知的征程。十來天后,他趕到了日南郡的比景,看到了快要發瘋的區連。
區連六十多歲了,這個年齡在林邑算得上高壽,他原本有四個兒子,次子和三子先后因為圖謀不軌,篡奪太子之位被他殺了,為了保住太子區楚,他可謂是舍得付出一切代價,沒想到最后區楚還是沒保住,死在了日南郡。他為此籌劃了幾年,終于以成為附屬國的代價,獲得了扶南王范蔓的幫助,范旃出動大軍,幫他圍攻西卷城,打跑了日南太守魏平,奪取了日南,隨后又幫他出主意打跑了呂岱。為了僅剩下的一個兒子區良的安全,他把區良留在峴港,自己趕到日南作戰,可是沒曾想他這個沖殺在前線的老頭沒事,在后方的區良卻被人殺掉了,還在墻上留下了那句讓人氣得吐血的狂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