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外交困的范蔓變得暴躁起來,原本健康的身體也露出了老態,一向沉穩的他開始發無端的發脾氣,鞭打侍從以排解心中的郁悶。他就想不明白,為什么原本應該急于求戰的孫紹現在安安穩穩的,而他這個主軍卻處處被動,他打了這么多年的仗,從來沒有打過這樣的仗。
用十頭戰象換回來的范金生一直在家里閉門思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這一天,突然接到了范蔓的傳召。范金生非常意外,但還是收拾了一下,趕到宮中拜見范蔓。一看到范蔓,范金生嚇了一跳。原本紅光滿面的范蔓現在臉色非常不好,以前還有些黑色的頭發全白了,臉上的皺紋也平白添了許多,蒼老得象一個七八十歲的垂垂老者。
“情況非常不好。”范蔓沒有多廢話,將范鈞的急報扔到范金生面前,開門見山的說道:“漲海的商稅被越王搶走了,我們的收入今年至少要減少一半,為了安撫民心,我們又多花了不少錢,如果不立刻解決眼前這個困局,最多還有半年,我們就會無以為繼。”
范金生看了一眼急報,趴在范蔓面前痛哭流涕:“都是兒子無能,一戰便葬送了八千水師,將漲海拱手送人,眼下只能看著越國水師橫行卻無能為力。”
“哼哼!”范蔓看著范金生,冷笑了兩聲,話語中卻露出深深的悲哀:“這件事不能怪你一個人,我們都被他騙了,范旃、范尋、你,包括我,都上了這個越王的當。他處心積慮的幾次全殲我軍的水師,先虛張聲勢,后又隱藏實力,從頭到尾都是為了引我們上當。唉,誰也沒想到,越國水師的實力竟然強到這個地步,如果我們早一點知道,又怎么會讓你去冒險呢。”
范金生聽了十分難受。范蔓縱橫一生,從來沒有服過人,今天卻露出了后悔的語氣,可見形勢對他的打擊非常大,大到幾乎要擊潰他的信心了。范蔓是整個扶南國的根基,如果他動搖了,沒有信心了,那么扶南的前途就非常讓人擔心了。
“阿長雖然進展不順利,但是短時間內還不至于一敗涂地,有密林遮擋,就算小有挫折,吳越人也不敢長驅直入。”范蔓自言自語道:“現在最著急的就是金陳,越國人奪了那么多的屬國,占了漲海,如果不能盡快的擊敗他們,把屬國再奪回來,被他們站穩了根基,我們就很難再恢復了。因此,我想親征金陳。”
“親征?”范金生吃了一驚,片刻之后連連搖頭:“大王,你如果不在特牧城,孫紹來攻城怎么辦?”
“我不親征,還有誰能讓我放心。”范蔓惋惜的看著范金生,原本范金生是個合適的人選,他戰功赫赫,又是他的長子,如果帶著一萬多人趕到金陳,范鈞肯定不會有什么想法,拿下金陳,打通南下的通道,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可是現在范金生被越國人俘虜過,他自己的信心被擊潰了,在軍中的威信也沒有了,如果再讓他帶兵去金陳,只怕未必能指揮得動范鈞。既然如此,只有讓他守城,自己帶著人去金陳解圍。
然而,范金生擔心的也不無道理,范蔓如果帶著人去了金陳,孫紹有可能會攻擊特牧城,一旦特牧城失守,扶南國沒亡也算亡了,那些屬國肯定會掉轉矛頭,向他露出鋒利的牙齒,爭先恐后的為越王效命。范蔓知道,他當年征服這些屬國的時候可不象孫紹這么客氣,這些屬國中至少有一半和他有血海深仇。
范金生想到了,范蔓當然也會想到,他冷笑一聲,獰厲的目光看著范金生:“我不怕他來,我就怕他不來。”
范金生恍然大悟。
(未完待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