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狂得越來越緊,撕扯著茂密的樹冠發出吼叫聲,天色越來越黑,黑得似乎能滴出墨來,潮濕的空氣粘在身上,濕漉漉的,讓人十分難受,雨雖然還沒有下,充灃的雨氣卻已經讓人感受到了暴雨的征兆。
絲綢披膊貼在范蔓堅實的胸膛上,顯露出與他這個年齡不相襯的健壯體格,只是這健壯的胸膛現在起伏得有些太快了,跳得范蔓眼前一陣陣的發黑。他抬起一只手,捂在跳得象鼓點一樣的心口,張大了嘴巴,象一條瀕死的魚一樣,拼命呼吸著潮濕的空氣。
“大王!”近衛將軍范如發現了范蔓的異常,連忙趕了過來,正好扶住范蔓搖搖晃晃的身體,把他抱在懷里,緊張的看著范蔓:“大王,你怎么了?”
“我沒事。”范蔓疲憊的閉上了眼睛,喘了兩口氣。范如取過一只水壺,將里面的甜酒漿小心的倒進范蔓的口中。范蔓喝了幾口,氣息平穩了一些,掙扎著坐起身來,努力向遠處的港灣看去,卻只能看到朦朧的一片。
他吃了一驚:“范如,看到越國水師了嗎?”
“看到了。”范如瞟了一眼,有些漫不經心的說道:“他們正在入港。”
“有多少船?”
“大大小小在百艘左右吧。”范如見范蔓一副心思全在越國水師的船上,重新用心看了一眼,詳細的報告道:“他們的動作很嫻熟,十幾艘小船在前面走,有人手里還舉著長長的桿子,好象在測水深,大船在后面,雖然風大浪高,可是他們一點也不亂……”
范蔓坐在大石頭,兩手扶在大腿上,碩大的頭低下來,用心的傾聽著范如的講解,過了好久,他抬起頭,看著遠處正在有條不紊的進港的越國水師的影子,嘆了一聲:“我們都低估了越國水師的實力。”
范如沒有吭聲,他聽出了范蔓話里的意思。從越國水師進港停靠的速度和他們之間的配合,以及越國戰船在這種風浪中依然能保持平穩的情況來看,越國水師的實力比扶南水師高出不止一截,范金生敗在越國水師手里一點也不冤。
風越來越猛,浪越來越高,但是越國水師卻一點也不亂,小船、貨船,中型戰船依次進港,而孫紹的那艘大船卻一直在外面,直到所有的戰船都進了港,才緩緩向港口駛來。在這段時間內,先行的船只已經找到了最適合大船進港的水道,在幾艘中型戰船的引領下,大船穩穩的向港內駛去。
范如贊嘆不已,剛要說話,突然見正在進港的那艘最大的船晃了一下,接著便停在了原處,幾艘戰船上的人紛紛圍了過去。
范如心頭涌過一陣狂喜:“大王,那艘最大的船觸礁了!”
“是嗎?”范蔓興奮的站起身來,運足目力向遠目看去。正在此時,天空忽然一聲霹靂,暴雨傾盆而下,密集的雨簾頓時將原本就已經很模糊的視線全部遮斷,眼前茫茫一片,竟是什么也看不到了。范蔓徒勞的看了一會,頹然的嘆了一口氣:“可惜,我們沒有戰船了,只能看著他沉到海里去。要不然的話,生擒了他,對越軍士氣的打擊那才叫大呢。”
范如一邊將一件蓑衣披到范蔓的肩上,一邊笑著安慰道:“大王,這里風大雨大,他又觸了礁,越國人就是想救援也不容易,說不定啊,真得喂了海里的大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