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涼氣兒很快被晌午的陽光給曬干,宣晗今日告了半天假,蹦蹦跳跳到明德院給阿娘請安。
許久沒見宣晗,蘇瑜留他在明德院說話,又吩咐苗二姐中午做幾道宣晗愛吃的菜,可把宣晗高興壞了。他坐在錦凳上擺動著腿,露出難得一見的童真無邪,“阿娘,你是不知道,那個教經史子集的夫子脾氣可臭了,留著兩撇八字須,背又有些駝,那冉御史家的二哥兒私下給他起了個外號,在王八夫子。有一日他背著夫子這樣叫,偏生叫夫子聽見了,硬是讓他把經史子集全抄個篇。那冉家二哥兒自然不肯,說他有些字還不會寫呢,夫子就說正好,給他個多識多記字的機會,都三個月了,冉家二哥兒連史記還沒抄完呢。”
“那你們夫子不著急催他么”蘇瑜剝了一小碟瓜子遞到宣晗面前,饒有興趣的問。
宣晗一邊吃著瓜子一邊說,“夫子才不急呢,他說冉家二哥兒年紀還小,等到考秀才考舉人的時候,總會把這些書抄完。”
蘇瑜失笑,“這個夫子真有意思,只要冉家二哥兒還得在凌云書院就學,就得受他約束,所以既不催促也不強逼,光是每日見著,那冉家二哥兒心里就有得受的了。”
“可不是。”宣晗很是贊同他阿娘的話,“他私下出銀子找幫手,可夫子眼毒得很,一個字不對頭都叫冉家二哥兒重寫,還得連累幫他作假的人挨罵,現在書院里沒人敢幫他。”
“那他找你幫過忙沒有”
“找過呀,不過我才不想幫他。”
不助長歪風邪氣,小小年紀,拎得清,不錯。
宣晗吃了口茶,又說起一件事來,“阿娘,前幾日夫子講到惟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夫子尚未解釋就下學了,連著幾日夫子身子不適又沒上課,同窗們怎么解釋這句話的都有。其中有種說法就是女子是不可理喻的,為何不可理喻是因為女子不像男子一樣讀書習道理,可我注意了一下,京城附近都只有男子入學,為什么女子不能入學”
“因為常言道女子無才便是德呀,大多數人認為女子太過聰明不好。”
“為何我覺得阿娘很聰明,這很好呀,我不喜歡笨的女子。”
蘇瑜輕點宣晗的眉頭,“小小年紀,說什么喜歡不喜歡你知道什么是喜歡”
宣晗揉揉眉心,很認真的說,“阿娘,我的同桌駱彬說他的姐姐可想上學堂了,可是家里的銀子都緊著他讀凌云書院了,還讓他姐姐做繡活兒掙錢給他賺束修,他同情姐姐教她讀書寫字,被他阿爹發現了,姐姐挨了好幾回打呢,真可憐。”
那駱彬同憐他姐姐,此時的宣晗說起此事,也是滿副憐憫。
同樣是個可憐的孩子,他若身在北國,又有良好的環境,何苦淪澆到大唐為質處處受限不說,還得時刻提防著北國刺客來取性命。上一世他回到了北國,之后她的事情她不知情,但此時,她想滿足他內心的渴望,為他的憐憫付出行動。
“阿晗是個充滿善心的好孩子,這樣可好,阿娘愿意出資教一所女子學堂,讓京城那些讀不起書又愿意讀書的女子都到學堂去讀書識字可好”
宣晗眼睛一亮,“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我一定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駱彬。”
“姑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辦學堂哪兒有那么容易”袁嬤嬤打外頭進來,身后跟著采玉,采玉手里端著一盤冰鎮雕花雪梨,瞧著很是消暑熱。
“且不說位置難選,就是夫子也不容易找見。”
宣晗臉色微變,蘇瑜拉著他的手說,“是嬤嬤想得太難了,事在人為,這是有利民情的好事,而且我倒是知道京城有幾個極有學問的夫人,屆時找人去誠心說說,或許她們愿意屈就呢。”
宣晗聞聲,笑了。
袁嬤嬤也只能無奈的嘆笑,“姑娘說什么就是什么吧,若這女子學堂真能辦起來,也算是件大功德。”
正說著,蝶依邁過門檻,朝著蘇瑜曲了曲膝,“啟稟王妃,府外有客求見。”
來了真是沉不住氣呢,蘇瑜抬手理了理宣晗額頭的發,“去請進來吧。”,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