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八。
桃園中的桃子大多熟透,當日一早,陳初幾人采摘了第二批,再次販往縣城。
因楊有田和彭二哥在主持建房一事,這次隊伍中只有陳初、大郎、長子和吳奎四人。
午時前進了城,幾人直奔宋記茶館。
街坊、茶客們見了他們,果然又圍了上來。
不過,這次看的人多,真正掏錢買的人卻不多。
一直到下午申時初,才將將賣出五六十顆
“初哥兒,今日大伙怎沒有上次那般積極了”楊震看著滿滿一筐桃子,有些著急。
這也在陳初意料之中,畢竟桐山縣沒多大,有能力、有意愿當冤大頭的,差不多都已經購買過了。
說好聽點,是市場飽和了。
實話實說便是,不能老盯著一撥人薅羊毛
茶館內,依然有人在講西游釋厄傳,不過卻換了人。
于是陳初向茶博士打聽了一下“小哥兒,今日怎不見柳長卿”
上次陳初把新回目贈與了這位年近三旬卻一事無成的半吊子書生,后者感激涕零。
連口稱呼陳初為師。
但陳初并沒有認下這便宜徒兒,柳長卿都快三十歲的人了,做他的師父,沒啥好處不說,還憑白被人喊老了。
“柳先生啊,被貴人賞識去采薇閣說書了。”茶博士羨慕道。
“采薇閣是什么地方”陳初好奇。
“那可是咱桐山縣一等一的好去處,里頭的姐兒們個頂個好姿顏”茶博士一臉癡相,又道“只是那消金窟的名號可不是白叫的,姐兒們陪著吃幾杯酒便要一貫錢,留下過夜少說貫”
臥槽,柳長卿發達了
這徒兒不孝啊,換了個工作單位竟不通知師父去看看
陳初絕對不是為了去看那些個頂個好姿顏的姐姐們只是單純的想要關心一下徒兒的事業發展,以免他年少無知走入歧途
“走,找個地方歇腳”
“初哥兒,咱不賣桃了”
“暫且不賣了,這城里何處可以過夜”
“可去甜水巷張寶哥哥家里。”
幾人收了攤子,挑擔往縣城甜水巷走去。
直至走到了巷口,陳初才覺著有些不妥“大郎,咱們是逃戶,那張家哥哥卻在軍營當差,咱們直接去他家不怕給他招惹麻煩么”
以陳初想來,楊有田曾經參加過忠義社,和金人打殺過。
而偽齊又是金國扶持,想來逃戶們該見不得光才對。
如今楊震這般大模大樣不知避諱,難道不怕張寶的上司得知后,說他通敵
楊震聽了,卻輕松道“官府里當差的知道咱們是逃戶的人多了。”
“知道那官府為何不差人捉了咱們”陳初更疑惑了。
楊震挑眉,霸氣道“他們需得有這膽子,當年忠義社散伙,有人隨南撤大軍去了周朝,但更多人留了下來,散布桐柏山七八座山頭,少說還有百余弟兄。
咱們平日又不擾民劫掠,那些當差做官的好端端招惹咱們作甚
他們若敢胡亂抓人,事后咱們又豈能讓他安穩。”
矮油,現在搞社團都這么有前途了么連官差都不敢惹咱
楊震繼續道“再說了,官府里當差的都是本鄉本土的,有些還沾親帶故,誰愿把事做絕”
甜水巷,一座一進宅院。
楊震擂響門板,不久后隔著院門傳出一道婦人聲音“我家官人在營里當值,酉時放值。外間貴客晚些再來吧”
“嫂嫂,我是大郎。”楊震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