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鐘后。
鼻青臉腫的鄭丁等人狼狽逃出縣衙,陳初和西門恭把自己人攔在了縣衙內。
臺階下的鄭丁,鍋底盔也丟了,束發也散了見烏泱泱的桐山公人不再追上來,這才在衙前街上站定,在離開前放了一句狠話,“好一個銅墻鐵壁桐山縣今日之辱,我鄭家記下了,不出十日,定踏平你桐山縣,叫爾等雞犬不留”
老陳和小陳下意識對視一眼,兩人同時心道說的好
街面上,一些過路百姓正站在遠處看熱鬧,聽了這人的囂張狂悖之言,不由面面相覷。
“這是那里來的憨貨,如此大言不慚”有人不以為意道。
卻也有人擔憂道“如今世道,軍漢可不好惹啊”
當日。
五朵金花又聚在一起商議一番,隨后陳景彥去后堂寫了兩封奏章。
一封送與了上官唐州秦知府,一封直接奏與天子,上達天聽。
與奏章一起出發的,還有蔡家二郎蔡坤和妻子尤氏。
當天下午,蔡坤拜訪了妻家二伯唐州尤推官。
“二伯,那蔡州留守司副將鄭丁當街叫囂要踏平我桐山縣、讓我縣幾萬口百姓雞犬不留二伯您說說,他鄭家遭了匪災,干我桐山何事眼看我桐山要受無妄之災,還請二伯施以援手啊”
“吉爾”尤推官喊了蔡坤表字,緩緩道“那鄭丁說的或許是氣話,他未必有這膽量”
“二伯這如何敢賭啊萬一他真動了殺心呢”
“嗯”尤推官微微沉吟,道“吉爾若擔心,不如勸蔡世兄攜家人搬至府城暫住。”
“二伯我家在桐山繁衍十余代,如何能走的了再說,便是我家搬走,那桐山幾萬鄉親怎辦”
蔡坤說罷,見尤推官不語,便抱起一支木匣放在了桌案上,發出咚一聲輕響。
似乎十分沉重。
隨后,蔡坤把木匣打開一條縫,低聲道“還請二伯幫我桐山啊”
尤推官以眼角余光瞄了一眼木匣,只見內里一片金黃,隨即移開了視線,捋須輕吟片刻,忽然一拍桌子,痛心疾首道“此次那鄭家確是跋扈了沒有任何證據怎能胡亂索拿公人還有王法么他死了爹也不能這般胡亂撒氣”
蔡坤聞言,頓時雙目微紅,使勁擠出一滴眼淚,哀切道“來前,我爹爹便說,二伯為人剛正不阿,最是見不得世間恃強欺善之輩為非作歹多謝二伯為莪桐山數萬百姓做主啊”
尤推官擺了擺手,肅容道“本人為官,為的就是百姓安遂不過,現今軍頭勢大,咱河南路愿意與他親近的官員不少,吉爾若想讓咱唐州府替桐山仗義執言,還需再下些工夫啊。”
“二伯,請給我家、給我桐山百姓指條明路”
“嗯。”尤推官抬手輕輕拍了拍那木匣,意有所指道“至少咱府里的知府、通判,都需要拜訪一番啊”
“侄婿明白了”
同樣是這天晚上。
鄭乙見了臉上青紫、一身狼狽的胞弟、眾軍士,當即怒不可遏,大罵道“那桐山縣是龍潭虎穴么兩名送信公人去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尸如今竟連我蔡州軍將都敢打,當真以為我這都統制是泥捏的么”
陪坐一旁的李縣令不敢言語。
怒極的鄭乙臉色幾經變幻,突然喝道“傳我軍令,著神銳軍即刻起營,三日內進駐朗山界碑店逾期不至,軍法伺候”
早已憋了一肚子氣的鄭丁當即抱拳道“得令”
隨后大步而出。
那李縣令張著嘴巴,眼睛瞪的像銅鈴,半晌后才噌一聲站了起來,慌亂不堪道“鄭統制,不可啊私調軍士,可是重罪”
鄭乙稍一猶豫,隨即揮袖道“你少羅唣,我意已決”
八月二十三。
鄭乙調動軍隊的消息早已在蔡州、唐州兩府乃至河南路高官之間傳開。
隨后,公文、書信像雪片一般飛來朗山縣。
鄭乙統統壓下不回。
大齊這局勢,他看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