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仁這憨貨,怎去了恁久還沒回來”
酉時中,寇世忠往帳外迷蒙暮色中望了一眼。
今夜除夕,中軍大帳內置了酒肉,武衛軍三營虞侯盡皆在坐。
唯獨缺了寇世忠的小舅子。
“來來來,咱們吃著喝著,過年了嘛。”
寇世忠招呼道,下首鞏瑞忙端杯起身,討喜道“祝大人來年高升,大展宏圖”
有他做表率,杜多福和宋寶也端杯起身敬向寇世忠。
只不過,宋寶臉色陰郁,并沒有多少過年的喜悅。
昨天,寶字營一伍軍士因與盧仁沖突,被寇世忠當做殺雞儆猴的雞了,宋寶求情不成,心中自然有些怨氣。
寇世忠和三人同飲了一杯,瞥了宋寶一眼,忽而呵呵一笑道“寶兄弟,今日鞏虞侯帶了幾名女子回營,待會吃完酒,任你先選,過年嘛,兄弟們都樂呵樂呵。”
宋寶面色稍霽,抱拳道“謝大人厚愛”
幾人胡亂吃了杯,忽聽今夜值守的江樹全來報,陳都統來了。
那杜多福下意識起身便要出迎,寇世忠斜了前者一眼,淡淡道“坐好便是。”
“是。”杜多福忙恭敬一禮,重新坐了下來。
俄頃。
陳初領長子、大郎及兩什親兵至帳外,那江樹全卻不允親兵入內,雙方發了短暫爭執。
賬內的寇世忠只當不知道,坐在上首悠然自得的抿了一口酒,臉上卻露出了贊許神色。
鞏瑞見此,心生警惕昨今兩日,江樹全不惜當面得罪陳初,這是借機向寇世忠表忠心啊
長此以往,寇大人必會重用江樹全,說不得把他鞏瑞的位置給替了
需找機會收拾江樹全一回,鞏瑞默默想到。
“算了,不帶便不帶。”
帳外,最終陳初妥協,只帶了長子和大郎入內。
反正已撕破臉了,寇世忠安安穩穩坐在擺滿酒肉的案幾后,皮里陽秋道“陳都統好生勤勉,除夕夜也要來我營中尋麻煩。”
武衛軍幾人坐著,陳初三人站著。
卻也不見陳初著惱,反而饒有興致的看了看桌上酒菜,笑道“寇大人說笑了,既然今夜是除夕,我哪里會尋大家麻煩,我是來”
陳初微微側了身,指向了大郎手中的盒子,“我是來送禮的。”
“嘿嘿”
大郎揚手,向寇世忠展示了一下看起來頗為沉重的盒子。
“哦”
寇世忠有些意外,不知陳初葫蘆里賣的什么瓜。
沒等到他想好怎說,卻聽陳初又道“但寇大人收禮之前,需先按軍法處置一人。”
“陳都統,你甚意思”大馬金刀坐于案后的寇世忠,皺眉看向了陳初。
陳初往前踱了一步,笑呵呵看向鞏瑞,聲音卻陡然嚴肅起來,“武衛軍瑞字營虞侯鞏瑞你可知罪”
“”鞏瑞一陣錯愕。
“今日巳時,你縱兵劫掠汝南縣青盤鎮虜女眷七人,豬十一口、羊兩頭,糧食無算出征前,本官再三嚴令,不得劫掠,違令者斬你只當耳旁風了”
“我”鞏瑞下意識看向了寇世忠。
按軍令是不能搶老百姓但齊國軍漢若都遵軍令,哪里還來恁多跋扈軍頭再說了,我這次連一個人都沒殺
這陳都統卻雞蛋里挑骨頭,分明是在找茬
鞏瑞是寇世忠手底第一心腹,自然不會讓陳初拿這件小事來懲治前者,便信口開河道“鞏虞侯今日一直待在營中,都統大人莫借軍令公報私仇。”
“哈哈哈,笑話人家汝南知縣都找上門了,指名道姓說是武衛軍鞏瑞所做若無此事,你敢不敢讓我搜營”
“陳都統你莫要欺人太甚”
寇世忠勃然大怒,拍案而起。
先不說營內確有被劫來了百姓女子,只說搜營會大大折損寇世忠的威嚴,寇世忠自然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