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昌浩算哪門子妖怪,敢不滿這門婚事這鍋他可不背。
走到正屋門外,孫昌浩才發現吳氏正在發飆,花囊、卷缸、茶盞被摔了一地。
大寶劍這才又收回了犀利目光。
如今他掌管著全府最肥的鹽鐵局務。
“諸位,諸位”
貓兒去往前宅尋陳初時,腳步格外輕快,小臉上一直噙著一抹淺淺笑容。
為活人立廟,這待遇
嫉妒是女人的天性,更別說自視甚高的吳氏了。
后宅,啪嚓咔嚓的脆響接二連三。
談話已進行一段時間,氣氛融洽。
今日,族人終于做成些事,貓兒迫不及待要與陳初分享,便是潛意識里想證明給官人看我家人不是累贅
只不過,當貓兒走到三進院內時,距離陳初的書房尚有百余步,便被寶喜攔了下來。
孫昌浩平復了一下情緒,抬眼看向了陳景彥后者察覺他看了過來,隨即端茶,掀開杯蓋,認真的吹起了茶湯上漂浮的茶末。
徐榜尚未回話,西門恭卻先跳了出來,“大人這話就不對了淮北之亂歷時數月,終在路安侯和大伙齊心協力下得以平定。如今既無流民災荒、又無亂軍犯境,還不允大伙松泛些聊聊這喜事莫非莫非大人不滿這門婚事”
身材、容貌,還算各有千秋,但論起家世,卻是貓兒的一大短板。
孫昌浩深呼吸兩次,努力壓下煩躁情緒,道“諸位,此處乃府衙大堂,非是路安侯家中的花廳,你們把一人私事拿到公堂上來議論,合適么”
寶喜連忙替東家解釋了一句,瞄了一眼貓兒的臉色,小心道“不然,我幫大娘子去通稟一聲”
貓兒繼續道“當初從賊人手里救下的女子足有六七百人,我那香妝作坊用不了這般多的人,便是在蔡州再開起蕙質蘭心分鋪,也用不了幾人。還需開間專門給女子作工的坊子才成,這紡車若成,便再合適不過了”
“嗯,孫兒這就去”
貓兒起身便往外走,太奶奶見她火急火燎的模樣,不由失笑,隨后卻猜到了貓兒的心思,不由一嘆,自言自語道“都怨咱家人都沒甚大本事,給乖孫撐不了臺面”
孫昌浩可是清楚的很,蔡州城南工業區,有焦炭坊、冶鐵所,都是傭工數百人的大作坊,其中涉及的稅務絕對是一個天文數字。
這種情況很罕見,貓兒有些難以置信的問了一句,“便是我,也不能過去么”
但他們討論的話題,卻讓孫昌浩煩悶至極
“要我說啊,路安侯家中無長輩兄弟,咱們同僚需多幫他支應才是。吉日定在二十八,咱們干脆從二十日開始就別上值了,都去侯府幫忙”
說到此處,貓兒笑容黯淡下來,“前幾日,官人殺了那批重罪賊人后,短短幾日,便有二三十位女子尋了短見。她們沒了爹娘、沒了家,又遭此大難,需給她們找個合適營生,她們才活的下去呀”
郭梁會意,上前接了刀,雙手奉與陳初。
蔡婳的爹爹是陳初的左膀右臂,兄長和堂弟也都在他手下各有職司,而貓兒這邊的家人,尚未看出能對陳初的大事有甚助力,卻先出了趙開元那檔子事
貓兒也知道,舅舅那幫匠戶來了蔡州以后,除了皮匠、鐵匠能幫軍士們修理甲胄打造兵刃,其他人幾乎是被白養著的
這么一比較,趙家親族便被蔡家親族比成了廢物。
站在陳初身后的大寶劍微微抬了眼皮,徐汝賢為避免持刃靠近陳初引起誤會,不由看向了郭梁。
孫昌浩終于耐不住性子了,可連喊兩聲,亂糟糟的堂下竟沒人發現他這位名義上的府衙老大發聲,孫昌浩愈發惱怒,抓起驚堂木便狠狠往案上拍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