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銀沒了,不是還有店鋪宅院、千頃良田么路安侯說了,可以田宅相抵”
“”
這是要掘地三尺、將十幾位士紳的老根給挖了啊
朱聿澤一時間說不出話來,怔怔望著上官張純孝,直想問一句,你到底站哪邊
張純孝被盯的稍有不自在,不由又嘆一回,懇切道“本官也不愿如此啊,奈何盧遠舉等人資賊,說出來不但有損士人顏面,也惹了身負大仇的路安侯。朱知府年紀不大,前途無量,為今之計,速速請路安侯率大軍與于都統聯手撲殺靳太平部才是正事
若賊人繼續在宿州境內流竄,萬一再破一城,犯下天下側目的慘案,你這知府輕則被朝廷貶謫,重則丟了官帽、以失職之罪押進東京城受審也屬尋常”
“”
朱聿澤半天沒說出話來,此時的張純孝已化身為一名慈祥長者,語重心長勸道“潤豐啊,我河南路十四府主官中,本官最看好你。此事你一定要分清輕緩,盧遠舉等十幾家士紳所為已壞了士人名聲,該棄則棄
潤豐自當去勸說他們家人舍了田宅,以充路安侯平賊軍資,換來宿州全境百姓平安如此一來,方可上報朝廷、中保己身、下撫黎民”
朱聿澤沉吟良久,終是一嘆,朝張純孝拱了拱手,“謝張大人提點,下官知曉怎做了”
臘月十四。
蔡州書院街蔡州五日談編輯部,陳瑾瑜根據從爹爹處看來的公文,撰寫了一篇關于路安侯率軍進入宿州的報道。
軍中將士蔡州子弟占了七八成,家鄉父老自是關心大軍動向。
巳時,丫鬟篆云從街上回轉編輯部,徑直來到陳瑾瑜的值房。
“小娘,他家報紙拿來了”
篆云抽出一份報紙放在了陳瑾瑜的書案上,這份報紙刊頭印有君子言三字,像是報紙名字。
陳瑾瑜放下了手頭上的事,細細看了起來。
上月,吳逸繁請來一幫太學同窗,幾人整日聚在一起束手清談、指點江山。
或許是覺著自己震耳發聵的警世之言缺了聽眾,本月初一,幾人湊錢辦了一份叫做君子言的報紙,用來教化萬民。
為示清高,三日一刊的君子言免費發行
因報紙上通篇盡是居高臨下的說教,除了個別讀書人捧這幫太學生臭腳,幾乎沒有普通百姓讀者。
可即便這樣,身為五日談創始人之一的陳瑾瑜依然在潛意識里敵視君子言,覺著這幫太學生免費發行是嘩眾取寵、是搶自家報紙讀者、是在拆自家報紙的臺
所以,對方每刊印一期,陳瑾瑜便會讓人收集過來查閱一番。
今日的君子言,同樣沒什么營養,第一版是一篇洋洋灑灑的千字時策,論述的主要內容是如何在五年內平滅南朝。
第二版,以華麗辭藻狠狠為大齊皇帝劉豫歌功頌德,他們從蔡州一地繁華,推斷出大齊即將進入一個四海承平、百姓安居的煌煌盛世。
而蔡州之所以繁華,正是因為皇帝勵精圖治、勤政愛民,外加大齊士紳廣宣教化的結果
全文一字未提付出了極大心血的當地官員及路安侯。
陳瑾瑜看的直皺眉頭,到底沒忍住,小聲啐了一口,“呸,一群馬屁精”
第三版,則以相對輕松的筆觸,講述了三皇子劉螭幼年趣事,總之就突出一個早慧非凡、尊師重孝的仁厚君子形象。
陳瑾瑜生于世家,自是有些政治敏銳,便根據自己日常聽來的傳聞,得出一個極為接近真相的結論三皇子深得大部分士人支持。
直到翻到第四版,陳瑾瑜看完不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