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版中,有一篇報道,提到了近日發生在懷遠縣的士紳資賊事件。
君子言報社的太學生,感情上自然和士紳親近,但此事懷遠士紳貪生怕死、為賊輸銀已成定論,若強行洗白,太學生不免背負和盧遠舉等人同樣貪生害義的嫌疑。
于是,一位筆名為妙筆生的士子另辟蹊徑,刊文稱賊人得銀后乘船離去的路線有幾分古怪,又說靳太平所部神出鬼沒,實不像一伙早被擊潰、東躲西藏多日的流賊該有的質素
雖未說明,但這篇報道卻暗戳戳表達了此事背后應有隱情的想法,甚至更隱晦的表達出蔡州留守司有和賊人私下勾連的嫌疑。
陳瑾瑜看完這個,不由惱了,暗自道叔叔是天下一頂一的好男兒,是頂天立地的英雄,豈會做私下和賊人勾結的齷齪事
他便是做過一兩回扮賊攔路的不光彩勾當,也是為了留我在蔡州,反正叔叔不會拿軍政大事兒戲
在分析這件事的時候,陳瑾瑜代入了強烈的個人喜惡情緒,自然失了客觀理智。
同時,她還知曉,那幫辦報的太學生和吳逸繁有同窗之誼,所以,阿瑜認定,此文定是吳逸繁指使旁人作的,以此潑污叔叔
這么一想,陳瑾瑜更來氣了,拿了報紙便出了門。
一路走回衙前街,卻在官舍大門外躊躇起來她本來想讓父親看看此報,那吳逸繁是如何欺負叔叔的
可近來爹爹像是看出了某些端倪,每次她在家中提起叔叔,便會被爹爹訓斥幾句。
眼下再拿來報紙,爹爹能不能幫到叔叔先不講,自己先挨頓罵是少不了的
想了想,陳瑾瑜轉身去了隔壁的留守司官衙,“軍大哥,煩請通報柳川先生一聲”
巳時二刻。
蔡州留守司官衙,陳景安值房。
房內除了他,還有蔡源、趙令人
這個組合很奇怪,但陳初不在的情況下,在場三人幾乎可以對蔡州大小事項一言而決。
今日三人聚在一起,討論的是如何處置前幾日忽然運來的一百多萬兩銀子。
公事方面,只要陳初不說,貓兒幾乎從不主動過問,是以得知忽然多了這么大筆銀子后,三人中反而是她最為吃驚。
不過,貓兒有個優點,雖不多問,但只要是官人送回來的,便默認了是自家的。
在場的陳景安代表了留守司、蔡源代表了府衙,三人雖對這筆銀子如何使用小有分歧,但大方向上的訴求是一致的。
陳景安提議,將這筆巨款存入四大行,當做儲備金增發貨票。
至于接下來這筆天量貨票到底是用來繼續增強留守司武備、還是用來修建貫通蔡、潁、壽的官直道,待路安侯回來后召集五朵金花及高層軍官再行商議
貓兒和蔡源先后點頭同意下來。
巳時三刻,正事議罷,貓兒牽掛近日隨時可能臨盆的玉儂,起身告辭。
蔡源亦向陳景安辭別。
二人離了值房,邊說著閑話邊往外走去,卻在院門處迎面撞見正往里走的陳瑾瑜。
貓兒和陳瑾瑜都沒想到會在此相遇,不由同時一愣,卻都又馬上反應了過來。
貓兒面帶淺笑,親切喚了一聲,“阿瑜,怎來了此處”
而陳瑾瑜的回應卻比貓兒更熱烈,徑直上前挽了貓兒胳膊,如同小孩子一般乖巧道“令人姐姐,阿瑜來找二叔說些事。我還說晚些時候去家里探望玉儂姐姐哩”
旁邊的蔡源疑惑的看了陳瑾瑜一眼兄弟幾人關系在這兒擺著,若說老三沒向女兒透漏,她不知曉輩分才喊了趙令人姐姐還情有可原,但老五的姨娘也稱為姐姐,便有些奇怪了。